贾府诸人要对贾瑞施行的所谓家法,因王家老爷的到访而偃旗息鼓,变得有头无尾,成了空谈。
王夫人对此虽然异常不满,但自己大哥这个王家当家人都发话不予追究了,她这个已经嫁入贾家多年的荣府当家主母就算私下里有再多不甘,但明面上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因此,随着年节的临近,此事所引发的风波,也如那过眼云烟般,飘散而去,渐渐没人再去提起。
贾瑞对贾府诸人的这些行止自然是一无所知,即便知道了也无所谓,他们若真的要对自己动什么家法,逐出族谱什么的,他还求之不得呢!或许因此事而远离了这些猪队友,他凭借自己如今的医术和武功,带着平儿和贾代儒会过得更好也说不定!
总之,此事因此消弭于无形,也算是各得其所了。
“噼里啪啦……”
年节这日,随着宁荣街两旁各家各户的声声爆竹响起,真正的年味也开始笼罩而来。
说到过年,最开心的,莫过于那些无忧无虑的孩子们了,他们不仅能穿新衣,戴新帽,吃得也比平时丰盛,还能从长辈们那里得到不少压岁钱,是以,在他们的小小心里,是最恨不得天天过年的。
比如,那在小院门口,正与小伙伴们一起疯玩瞎跑的小晴雯,先前在领到贾代儒给她发的红包时,就说过,“要是能天天过年就好啦!”
她当时此话一出,顿时便引起了在场众人的一阵大笑。
是的,因为自家人少,贾瑞觉得不够热闹,便邀请了住在离自己家不远的倪二母子和多浑虫、小晴雯兄妹来家里,大家一起过年。
自从之前宏久伢行事件之后,贾瑞和倪二也算是有了并肩战斗的交情,一来二去,两家人也便熟络了起来;多浑虫与晴雯因租住在他家,且贾瑞时不时便会随着平儿一起去看望小晴雯,因此,时日一久,这兄妹二人对贾瑞这个随和的恩人和他家中的情况也有了一些了解。
此时,贾瑞家小院中,倪二的母亲张氏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准备饭菜,由平儿给她打下手。贾瑞、倪二、多浑虫,包括贾代儒几个爷们儿却是坐在小院中的石桌旁,一边玩着贾瑞称之为“斗江湖”的纸牌游戏,一边嘻嘻哈哈的聊天打屁。
贾瑞先前本想去厨房帮忙的,可刚一进去便被张大娘和平儿一左一右的给推了出来,他因此还遭到了倪二的一番调侃,说他“一刻也离不开平儿了”,贾代儒和多浑虫也很是默契的对他说什么“君子远庖厨”之类酸腐的话。
贾瑞虽对他们的话嗤之以鼻,但也不好弗了众人的意,只得作罢。
“杜珲啊,听你谈吐,像是念过书的,如今可还在读吗?有了功名没有啊?”此时坐在石桌旁,一手握着一把纸牌的贾代儒,对先前与自己同时向贾瑞说出“君子远庖厨”的多浑虫,也就是杜珲开口问了一句。
“回老太爷的话,小子在家乡时的确读过几年书,至于功名,从前倒有此念,只是如今家道中落,生活艰难,便不作此想了。小子如今只想着努力做工,能好好将妹妹养大成人,将来再给她说个好人家,使其幸福安康过一生便知足了。”杜珲闻言,很是有礼的笑着回答道。
听了他这话,贾瑞并没有开口,只在心中默道,“看来,这对兄妹也是有故事的人啊,却不知道他们家里是因为什么而导致家道中落的,身旁也不见其他亲人。”
虽然相处日久,贾瑞对这对兄妹的过往还是不甚了解的,不是不想问,只是这毕竟是人家的隐私,人家缄口不言,问了反而影响如今大家之间的关系。
“男儿还是要多读书,将来考取功名方为正途,我观你是个上进的,艰难只是暂时的,平日里有大家帮你照看着小晴雯,你还是莫要落下学业才好,我就在贾家学堂教书,你若有意,可来读一段时间。”贾代儒闻言,开口劝说道。
“多谢老太爷好意,只是小子家逢巨变,实是再难以安心读书了,且待以后,再说罢。”杜珲闻言,很是惭愧的回道。
“爷爷,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儿,你就别再勉强人家了。”贾瑞适时开口,劝阻了还要再说的贾代儒。
“是啊,老太爷,我觉得你说得不对,读书固然是男儿的一条出路,可走其它途径也未尝不可,您孙子贾瑞他不就没走读书这条路子嘛,如今我看着也挺好。”一旁的倪二也是开口说了一句。
“你们两个小子都快给我闭嘴吧,什么路子能比读书考取功名来得清贵光耀?不过是一群野路子罢了,跟你们这群浑人说话真没劲,不玩了!”贾代儒听了贾瑞和倪二的话,不由的双目一瞪,很是不满的说了一句,接着把手中的纸牌往石桌上一丢,起身往院门外逗小晴雯去了。
贾瑞三人见他老顽童一般的模样,相视苦笑了一下,接着玩起了三人版本的“斗江湖”。
“杜珲啊,一直不曾问你,你现在做的什么工啊,月俸多少?可够你兄妹二人过活的?”贾代儒起身走后,贾瑞又起了个话头,开口道。
“是倪大哥帮我找的,在城东的一家酒楼里做帮厨,月俸还好,够我和妹妹生活的了。”杜珲闻言,笑着开口回答道。
“你既识字,愿不愿来京兆府衙门做个小书吏?愿的话,等年后开衙,我帮你疏通一下。”贾瑞闻言,点了点头后,又问道。
“啊?我,我行吗?”杜珲闻言,有些不敢置信,那可是京兆府衙门啊,即便是进去当一个没有编制的小书吏,也比做帮厨强吧?
“识字就行。”
“好,我愿意。”
得了他的答案之后,贾瑞点了点头,又看向一旁的倪二道,“你那放利收钱的活儿还在干吗?”
“干啊,怎么着?”倪二闻言,疑惑问道。
“以后别干了,太缺德!不如来京兆府当个协理捕快罢,愿意的话,待年后我一并帮你疏通了。”
“……”
“开饭啦!”
这时,不待倪二开口,平儿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三人闻言,便都放下了手中的纸牌,杜珲去叫贾代儒和小晴雯回来,贾瑞和倪二则暂停话题,起身前往厨房帮忙将饭菜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