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师就不客气了。”
司颂庆拍了拍边子钦肩膀,语重心长摇头,叹出一句话:“不过,读书人要讲文明,人呐,只要容忍自己犯错一次,以后就会有不好的习惯了,到时候想改掉不好的习惯,都改不掉的喽。”
听到这话,边子钦就愣住了,情不自禁低下头看向土壤里的那点水渍,他发现自己好像····变年轻了。
不是人变年轻,而是魂好像没那么老了。
这种不文明的行为,边子钦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做过了。
“都怪老李头,不过你司颂庆另一个人格也好不到哪去。”
边子钦暗骂一句,抬脚翻了点土盖住水渍。
“只要我看不见,我就没做过这种事。”
边子钦抬头,眼前是一条往下的泥巴路,能看清通往一个小村庄。
转过身,公路另一边,是一条勉强能三人并排行走的林荫小道,远处黑麻麻的有点看不清。
“老师我不识路,您走前面。”
“边子钦同学,为师有些怕黑。”
没有手电筒又没有电话,司颂庆看着眼前的小路有些发怵,他还没见过外甥呢,得惜点命。
司颂庆自认体力没有边子钦好,遇上事肯定跑不过他,还是走后面好点。
“我也有点害怕。”
边子钦道:“要不我帮您拎老母鸡。”
“不用,读书人很少有这种锻炼身体的机会。”
“那好。”
边子钦想听的就是这句话,拍拍屁股,只帮司颂庆提了一袋很像木炭的滋补药材,便穿过马路往林荫小道走去。
司颂庆跟边子钦隔了至少10米远,慢吞吞行进。
一路上越往里,人的足迹越少,直到四面环林,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走走停停五个小时后,俩人蹲下身,有惊无险挪过一条粗木搭建的长桥。
为啥蹲下身?
是因为小桥下,是一条六米有余宽的山涧沟壑,两边山壑长满了绿植覆盖,向下望去,给人一种深不见底的通幽感。
掉下去,应该能亲眼目睹幽府蔓珠莎华和彼岸花的真容吧。
要不是司颂庆没有恐高症,边子钦都打算打道回府了。
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山壑,边子钦情不自禁问道:“老师,确认没走错吗?”
“应该。”,司颂庆也不太确定了。
“老师,蚊子太多咬得你浑身包了,你可能贫血了。”
边子钦拍嘎自己手背上一个蚊子,摸了摸肚子继续道:“老师想不想喝母鸡汤补补?”
“边子钦同学,你介意教师抽烟吗?”,司颂庆极限拉扯转移话题。
“介意。”
边子钦吸了口气,吞进肚子里:“很想喝点浓汤,暖暖胃。”
“你想抽烟吗?”
“几十年没抽过了,不太会。”,边子钦强忍着想抽烟解解闷的冲动摇头拒绝。
上辈子哪怕是一条熟悉司颂庆的狗都知道,这人一但拿出烟,完全就是换了个人,他还不想自己被他带坏。
俩人侃着大山,分散注意力,缓解双腿的负担。
又走了片刻,边子钦最终还是被蚊虫扰得受不了了,胸口很闷想吐槽下,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司颂庆:
“老师,你有烟吗?”
“芙蓉王抽不?”,司颂庆放下蛇皮袋。
“来一根。”
司颂庆从裤子口袋掏出一包未开封的芙蓉王:“那你别叫我老师了,叫我老司吧。”
“不都一样!”,边子钦觉得老师在调侃自己。
司颂庆开始拆烟的包装:“那你想叫啥?”
“老司机可以不?”
“哎呀随便了,休息一下。”
司颂庆给边子钦递来一根烟,俩人背靠背蹲坐在一颗大石上。
“老司机,火呢。”
司颂庆把烟叼在嘴里,摸索裤口袋,闻到香烟的气味找不到火,他手开始抖了起来:“哎呦,我靠,狗日的火柴盒好像掉了!”
好在翻来覆去,终于想到在沈伊瑶家时,临走前顺手丢进了老母鸡那个袋子里,当时司颂庆是想用这个袋子装蔬菜瓜果来着。
解开鸡袋子,司颂庆找到了火柴盒。
结果便是老母鸡悄咪咪趁着司颂庆手抖的功夫,一下子便窜了出来,直到远处去才‘咯咯咯’叫了几声。
司颂庆只是追了几步,自觉追不上了,只能遗憾放弃:“唉,你妈源于山野深森,终究得把你归于山海···”
不伦不类感叹一句,司颂庆把主意打到边子钦身上:“子钦啊,我的老母鸡飞跑了耶。”
边子钦浅吸一口烟,吐出的同时回道:“我看见了。”
“好像教师节快要到了喔~”
“上个月刚过啊。”
“过段时间教师节,我只想要只老母鸡。”
扯皮着,各自抽了根烟养精蓄锐完,俩人又走了一段不短的山路,小道两旁逐渐出现人为活动的痕迹。
拐了个小弯,又爬上了个黄土田干地小斜坡,前方百来米外,便出现了一个类似古代剧里的土匪寨。
一堆花花绿绿、看不懂的彩旗最中央,是一条迎风飘荡的五星红旗,比较大,很显眼。
望见这条红旗,俩人心里才踏实了些,这证明这个山寨里的人,应该是懂法的,不至于胡来。
寨子最前那一户人家屋门上,有块牌匾,写着:《行山》
不远处另一户人家的牌匾,写的是:《攀崖》
另一户:《班匠》
···《狩春》
可以证明,每家每户门前,都有一个可能有着什么寓意的牌匾。
“老司机,他们是哪个少数民族?”
司颂庆擦了把汗,眉梢间满是疲乏,但还是给学生讲解道:“划分在旧僮,现代名叫壮族,是最多人的一个少数民族,至于是哪一系,老师不太确定。”
边子钦调侃道:“你除了会开车,还能懂啥?”
司颂庆把烟抽完最后一口,惯例碾灭揣进口袋,笑道:“虽然不清楚,但是心薇蕊同学提过,祖上好像叫布傣,应该是东汉到魏晋南北朝的布傣人僚。”
“人僚啊,好蛮的,会吃人吗?”
“不知道。”
“老师,帮我揣下烟头。”
“老师我不碰烟的,边同学,自己放进来。”
俩人还没靠近,最靠前的木房拐角处,忽然窜出一条大狗,紧接着是第二,三···
边子钦有些害怕,不过他知道一个道理,不跑不一定被咬,一但跑路,三条土猎是能把他搞到挺直腰的。
司颂庆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在土猎冲出来时的第一时间,便甩开腿狂奔。
谁知道这些山里的土猎,有没有受过传统教育?
这里可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深山野林,现在都快天黑了,不跑如果挨上几口,一不小心咬穿大脉动,血流干了都不一定能跑到医院。
如果栽在这了,那司颂庆真的会见不到自己的外甥。
至于边子钦?
学生哪有外甥重要!
况且他这么帅,命肯定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