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爷爷没有提的是:
那个卖货郎,在离开时承认了他是边子钦的奶奶郑雅兰安排过来的,他说这一趟目的很简单,为的就是让寨子里的人多接触外界日新月异的繁华祖国,抛却蛮野跟上时代的脚步······
虽然心爷爷几十年没见过雅兰姐了,但他还是隐约能猜到几分雅兰姐这样做的目的!
边子钦点点头没有再问心爷爷话,而是看向给火砖灶添柴火的心薇蕊。
如果按照上辈子的历程发展,眼前这个默默煮饭做菜的小丫头,在二十年后会把寨子里的人全部拉到林乡,五十年里还真带出了一个强族。
五十年后这女人的社会地位,一段话概括:
‘她一个指尖敲敲会议桌的决定,就能让博城人民害怕的抖三抖。’
因为,林乡在50年后,在心、边、道、黎,这四堂族人的扶持下,其经济价值已经超过了博城,隐隐约约要将博城纳成林乡的分区。’
“可惜了那个女人跟我一样,寡了一辈子,不过嘿嘿,活的没我久。”
边子钦收回思绪,忽然叹了口气,当初她离世时,不应该让家族小辈送花圈过去的。
边子钦闷声道:“司老师,给我根烟。”
他要仔细梳理一下,为啥这心薇蕊性格能改变这么大,顺便抽根烟赔赔送花圈的小罪。
司颂庆递来一根烟,边子钦出门前,他小声提了一嘴:“你半个小时后再进来,我想问心薇蕊同学一些话。”
“知道了。”
······
入夜。
边家村…
边子钦爷爷奶奶房间里。
边圣贵跪在搓衣板上,见老婆开门进来,跟她道歉道:“我知道错了。”
郑雅兰瞪了一眼边圣贵:“你哪错了?”
“哪里都错了。”
“今晚乖孙儿要是不回来,你就不用吃饭了。”
边圣贵摸了摸满是酒水的鼓囊肚子:“饿…”
“啃搓衣板。”
“我…我只是打了个饱嗝。”
听到这句话,郑雅兰心里的火气憋不住了,但不想让两个儿子知道这件事,只能抹着眼泪低声骂道:
“边圣贵你个狗东西,连自己孙子去哪都不问,那可是进云山峻,是有狼、有熊、有野猪的地方啊,还有,你恩师的脾气你不知道吗?”
想到孙儿要是三长两短回来,郑雅兰真的饭都吃不下。
她转身拿起放在门后许久没碰过的柳条:“今晚必须抽死你个老不死……”
“你不要过来啊~”
与此同时,边家村守征猎堂口宗祠门口。
边镇山、边镇砳跟一大群人站在三辆‘四不像’拖拉机旁。
“集合。”
听到这句话,住在守征猎祠堂,名叫脑勺的土猎王摇摇尾巴,‘嗷’叫了一嗓。
它的荣耀称号有很多:边家村汪汪队的六十九任大队长、守征猎祠堂的守护者、野猪引恨第一狗、遇熊不敌跑得快、狗仗人势勤先锋…
很快,守征猎祠堂附近陆陆续续窜来二十几条土猎,而远方山林,还有遥相呼应的狗叫声往这边靠近。
边镇山打开一辆拖拉机的露天后车箱,让土猎们自己爬上抢位置,等上了十几条狗后才关了铁栏。
片刻出了村口,三辆拖拉机档位拉满,突突突着往大坡岭方向驶去。
半个小时后,边镇山一群人就到了大坡岭,到了那条通往僮寨的林荫小道入口。
“六弟,你带十七弟把车开去对面旺田村,顺便问问情况,我们先去找子钦。”
边镇山对边镇砳吩咐一句,拉出一个蛇皮袋扛在肩上,手里拿着老式手电筒,带着土猎首当其冲往林荫小道里跑去。
他身后一大帮边家村人紧跟上,这些村民,有人提药箱、有扛单人架、有背帐篷袋等,杂七杂八都有,甚至连氧气瓶都带来了。
沿途,土猎们分批撒尿标记领地警告其余生物。
有边镇山这个能独猎大野猪的主人在,它们即便是闻到了僮寨里的土猎标记的气味,也敢肆意撒尿侵占领地。
“能闻得到他们的气味吗?”,边镇山看向跑回来的汪汪队大队长。
“汪~”,大队长猛烈摇着尾巴,表示绝对闻到了。
“有人的血腥味吗?”
“汪,汪~”
边镇山这才松了口气,脚步放慢。
走过了林荫小道这段比较平坦的路,后边的山路就有许多坑洼了。
边镇山的脚步不得不继续放慢,不仅是因为路难行,还有是夜晚的原故,走这种小路一个不留神,很容易有人掉队迷失方向的。
…
寨子里。
牌匾《劳勤》的木屋门外。
此时,边子钦嘴里正叼着烟思索。
首先,心薇蕊现在的性格跟前世那个女人差别非常大。
现在的心薇蕊:童音、胆小、自卑、敏感、细心。
“这女孩不行,还是女人好。”
前世那个女人:声音悦耳、漂亮、水灵、很润、能干。
边子钦点燃烟,把对那女人的好印象先放在一边,转而把回忆拉到关于司颂庆上。
或许就是他改变了心薇蕊。
上辈子,司颂庆是个声望值很高的穷酸高中老师。
为什么穷酸?
是因为,他每到寒暑假拿到金师奖金,在饭堂吃饱没事干,就会骑摩托跑去博城附近的山沟沟,自掏腰包资助一些贫困生。
好像最后,他娶的老婆,就是一个被他资助的学生,那个学生大学毕业第二天就回来找司颂庆,把他灌醉扛进了个酒店。
那天晚上两个人进酒店,隔天早上俩人都不知道,他们是三个人出酒店的!
后来,司颂庆结婚那天,上面下达通知,文件很厚,总的概括就一句话:
《博城天气太热,学校停课一天。》
他结婚那天,许多各校老师、学生都来庆贺了,当时心薇蕊那水灵女人帮忙挡酒,喝到胃吐好几次,扛不住了才被人抬去医院打点滴。
不仅是她,当时六叔边镇砳,也拉了许多边家村汉子来挡酒,但寡不敌众,基本都趴倒在博城人民怀里。
若不是边子钦因为吹空调感冒,吃了头孢,那天他也得醉。
还有一件事,那便是边镇砳,他从婚礼开始就流眼泪流到结束,纸巾都用了两大包。
边子钦嘴角露出苦涩的笑。
但心中,他对心薇蕊性格改变的根源,有了个大概答案。
边子钦把烟抽完,碾灭烟头,惬意的赏月片刻,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回去。
他并不知道三叔已经进山,正往这边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