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黑的双脚踩在红褐色的祭文上,一步一印记留下一撮撮细小的灰黑,灵光从脚印处向后闪烁律动,卞庄身后的祭文散发柔和的圣光。
梼杌被他拖着右腿滑行在圣光之上,卞庄的脚随着圣光摇曳渐渐恢复生机,黑白交融死和生在交缠。
卞左脚重重踏上台阶,右脚交替而上,脚掌再度恢复净白,脚下熠熠生辉神光流转,他右手闪烁缓缓抬至鼻尖一点点上推,血痕慢慢愈合神迹在他身上显现。
六色流焰是道火,而神迹治愈着大道的伤痕,他踏上盟台或者说是祭台的那瞬间,用力把梼杌甩到祭案上,瞬间竭力跪倒。
从卞庄踏步台阶开始他周身若有若无的神威就不停逼迫他停下,他借着神光一路坚挺,到达祭台瞬间大道的重压就差点磨灭他的肉身还有灵魂
“斩道本来没有路,硬是被你走出来了,真厉害呀,绝地天通之后你是第一个成神的凡人。斩断梼杌的就是你先前斩去的道吧,甚是决绝。”
花红叶惬意地吹着烟,欣赏着四周焚烧的小丘,上面的火焰被来自天空的气息碾压匍匐在地,抬眼看了眼逐渐昏黄的天空,万里无云的烈日下,现以云霞纷腾。
“谢谢!”
卞庄无力的回应了他一句,一点点咽下两颗青色的腰子,随后先用拗口的巫文吟诵起昊天戒,紧接着高声呼唤西方太极天皇大帝尊号!
整个祭台此刻升起庄严肃杀的黄芒,天的昏黄和地的褐黄被祭台相接起来,天地似乎再次相接,人间的凡人在此时都感觉到特殊的呼唤,是大道,是神谕,是自然。
花红叶大袖一卷把无关人等收进袖子,这一刻此方天地就是西方太极天皇大帝下界的无垢神坛,闲杂人等就连大祭司也要退避。
神坛祭台除了镇器,祭案,祭品,还有卞庄一切皆化为飞灰消散,被天空上撒落的伟力所净化,原本被红毯覆盖的台面上露出了锋芒,上面篆刻的巫纹代表着杀伐,战争,兵锋,这一个个巫纹只有冷漠没有怜悯,更没有情感。
而镇器上自行鸣响着萧瑟凄厉的声响,天地间交织出渗人心魂的礼敬之音,整个人界都能听闻,而此处所烙印梼杌的声音也都消散。
天空的云霞已经降落地面,笼罩四海八方,卞庄抬头看天,神台上空云霄散出一片百丈宽的圆,看不出此刻天空与地面到底有多远距离,好像距离十万八千丈,也似一步之遥。
净空处显出一轮落日一轮朝阳,双日并天由远及近,卞庄感觉无论肉身还是灵魂都被双日照穿,一切的一切无所遁形。
他此时整个世界就剩双日,自己的瞳仁也因为盯着祂们要逐渐化为太阳一般燃烧起来。
突然双日偏转卞庄感觉整个世界都被带走,他不住朝另一个方向看去,四目相对,对方发出灵魂拷问。
“你们看本座作甚。你们应该互相看对眼,而不是跟本座看对眼,两位以后可是要对万万年的。”
天空一下子暗了下来,如暴风雨的前夕,双日被遮蔽成两颗橄榄,散发出微弱凝实的光芒照亮着昏暗的天地。
“你怎么又到人界溜达,走的什么渠道。”
花红叶左脚一跺用力踩了踩神台回应到。
“本座才是这台子第一个呼唤的对象,嘿嘿,本座干儿子在人间,只要有血祭本座都能通过他降临。”
旭日再度高照两轮太阳的光芒洒落在花红叶的身上。
“这熟悉的味道,你没干什么坏事吧。”
花红叶挥了挥手讪笑到。
“这话说的,本座行的都是天道,再过个万劫昊天就把六御之首的重担交到本座身上了,你说本座干的会是坏事吗。”
“呸。”
晴空之下暴雨倾盆神台上瞬间快要化成汪洋,神光笼罩花红叶和卞庄使得祂们保持着周身干爽。
“诶诶诶!你这比老大还恶心啊,随地吐痰我要报告施雨台给你订个千年电刑。”
“咳~吐~”
下一刻整个山谷被洪水淹没,之前不曾熄灭的神焰瞬间偃旗息鼓,神台就漂浮在汪洋之中化身孤岛,花红叶作呕似的捂着嘴,用烟杆画圈给自己头顶划出一片真空,祂看了眼卞庄,手指气得哆嗦。
“你你你等着,你赶紧看看祂合不合眼缘,人家第一手拜的可是你的码头。”
“嘟嘟嘟嘟~”
一阵吹唇的声响,天空忽晴忽暗,瓢泼一阵接一阵。花红叶的净空也被雨水灌透,祂只能任由雨水飞溅在自身神光之外。
“你叫卞庄哦,元帅的神职还缺几人,正好适合你这种身灭的斩道者天蓬,天猷,翊圣哦翊圣有了,温琼还没有,挑一个。……等一下原来你在本座这里挂了元帅,本座都忘了。呵呵,你这么闲这次就安排你去好了。”
“诶诶诶说好了,一劫换一次的,这毕环还好好的,你干嘛诅咒祂。卞庄你可想好了,在这位手下做事这么……”
“呵”
忽然天日消失随着双日消失的还有祭案上的梼杌,紧接着云霄圆环中掉落一块小牌子,通体鎏金雕花飞纹,凸出的回纹方框内是凸显的道痕,其上铭刻【九天尚父五方都总管北极左垣上将都统大元帅天蓬真君】。
卞庄先是看了眼天上的牌子,又疑惑的看了眼快速跳离神台的花红叶,正疑惑之间。
祂抬头看天想要接过牌子,祂脸色突变之间头顶一明一暗,牌子在空中翻飞向此地砸落,横转间遮天蔽日,竖转时则分隔光芒。
祂瞬间明白为什么对方要飞走了,可是没用这牌子虽然是交给卞庄,但是瞄准的对象却是祂花红叶。
“啊~你给本座等个万劫。”
轰隆,比大梼杌直立而起还要高的山峦砸落把花红叶压倒在地,直接埋进大地深处,牌匾侧翻山谷间神台瞬间被压垮,整片大地被压平凹陷了二三十丈深。
金灿灿的神光比之前的神台散发的神芒不曾逊色,卞庄看得出神,这就是他今后的身份证明,而一个声音不合时宜地在催促着祂。
“愣着干啥赶紧拿走,压着本座了动不了。”
祂触碰到金牌,一种久违的感觉浮现,那是祂之前斩去的道,随后是更多涌现的是祂现在的大道。云霄慢慢靠拢周身,祂握住缩小的金牌随着云霄翻腾离开大地。
大道此刻像是分隔的磨盘,天上地下分离隔绝,不再磨合。云霄散开除去平整凹陷的山谷此处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
明月高悬三匹战马狂奔来到营寨前,晋旗下的瞭塔挥旗示意,大门开启奔马直冲而过,随后大营紧闭。
刚到地方三匹马儿就纷纷脱力向前扑倒,马头率先着地口吐白沫,马背上的三人似乎有所预料稳稳落地。
落地瞬间六名不同着装的近卫冲上前来扶住三人,赵烈看了眼魏贤的脸,忍不住咬牙右脸紧绷。
太惨烈这次就连他们这三名主将都不能完好回来,带出去的五千多人没一个能找到完好的尸骨。
他们从晋王发狂清扫军队后,头也不回一路狂奔十几里,遥遥望去两座山直接化成火海,而烈焰中那山岳般的凶兽更是把他们吓得又跑出去五里地。
随后云霄隔绝各种神迹具现后,一切归于平静,他们才敢回到原本的山谷附近遥望一眼,可是哪还有什么山谷,只剩一处二三十丈的悬崖和辽阔的深谷。
三人只能丧气的先行回营,刚到营地手下的人就急着上来报告,军中战马下午忽然失控冲烂而去,十之八九不止所踪,剩下一二在附近寻得尸体,全都吓破了胆死的。
而这营寨距离山谷仅十几里,很多士兵都被惨烈的吼声吓得吐血,更糟糕的莫过于有些许火雨飘落点燃了辎重,军粮损失惨重。
魏贤顾不得脸上的伤,带着军医边缝合,边与两人进入大帐商量下一步该如何是好,不出意外晋王应该是无了,对他们来说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三家率先得到消息可以有所准备,可坏消息是三家各怀鬼胎,哪怕赵烈魏贤两人发小,还在战场中互救乃是过命交情,可依旧身处不同的家族。
年纪比他们都大的监军韩大夫率先发话。
“情况已经是这般了,我们大军先行班师回朝,留下部分人寻找大王的大殓,这样最合适。”
赵烈此时坐在大帐正中,他咧了咧嘴右手托腮看向韩大夫。
“监军这是当我们两个还是三岁小孩吗?现在最稳妥的不是班师回朝,粮草辎重可以从周边再征调,最重要的是我们三家得先商量出一个让大家满意的结果。”
韩大夫从鼎中直接舀了一爵水,经历了一天的惊心动魄他也没那么讲究了,直接喝了起来。
“赵烈你有什么想法?”
魏贤缝合好脸伤后拔剑一刀砍了给自己疗伤的军医,向着对方的尸体鞠了一躬,没办法不缝合他连话都说不清楚,一边脸直接撕开了牙齿都全露出来。
“这样吧魏贤你娶了我妹妹,我娶了韩大夫的独女,你的姐姐嫁给韩大夫的大儿子,三家聘礼就是一座驻军大营的边城。暂时结成同盟!”
韩大夫思考片刻点了点头,他们三人都是族中支柱,不是家主也是家主的儿子有这谈判的条件和资格。
“三军六卿这次来的世家子弟大部分死在谷中,剩余的我刚刚也命人扣下了。我怕的不是他们,内有国师,今日大王那般……我怕这国师只怕难以对付!”
魏贤负手踱步,转身看向两人。
“我怕的反而是齐王,近年来齐国日益强盛,此番虽料齐国西路大军不比我们好过,可是若齐王仍在的话……”
赵烈挥了挥手打断了他。
“齐国西进率先遭重的并非我们三家,且东路大军更是军部全权,此事可以押后,我们应该想的是去何处找寻圣人对付那国师。”
韩大夫敲了敲案子。
“我知道有一个人应该能镇压国师,田间有一圣已然法力高深,传闻佛陀都不能追寻他的踪迹……”
“那我们怎么找到他?”
“诶别急,我自有门道!现在应该商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