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这些神汉，胆子真大……”
深夜，丁怀义坐在书桌后，对着一本脏兮兮的泛黄书本，一句一字的仔细翻看。
贺仵作很爽快。
虽然丁怀义没有答应，但是仍然送出了整套东西。
丁怀义回到家中，没有心思睡觉，立马翻出书本，看了几页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这些东西的价值。
这些东西不是一个神汉的家当，而是一个个神汉、神婆，手手相传下来的一脉传承。
书中的内容极其丰富。
包括，请神、请鬼、祭祀、画符、飞步、念咒……
除了常见的，还有一部分内容十分蛮横。
比如，请鬼上身，和鬼交易，学习拳法、法术、求财之道等。或者设坛捉鬼，拷问法门、遗财等。
丁怀义一边翻看，一边心里冒出一个个念头。
“请鬼上身，最容易请的是熟人，关系越亲近，越容易成功。”
“师父才刚走不到一年……”
“周骞也可以请，请来传授《舍命三搏》。若是书上说得不差，起码可以节省几年功夫。”
“请鬼‘叫名’时，首选亲人诚心呼唤，其次是格式为赞颂诗歌的生平事迹。”
“写诗、唱颂……”
“供桌，首选阴沉木，其次阴木。”
“香，首选司徒府的莲蒂香、明福香，其次庙观陈香、龙涎、沉香、檀香等。”
“笔、墨、纸、砚、香炉、火盆、蜡烛、供奉画像……”
许久之后，他感觉有些困倦，仰头打了个哈欠，这时才察觉，窗外天已经亮了。
“哎。”
丁怀义伸了个懒腰，拿过纸笔，写下需要准备的种种东西。
“请个鬼竟然这么多讲究，又得破费一笔了。”
……
司徒府，五府之首，从外面看去好似一座座庙观。
大罗宫，专管祭祀的宫殿。
宫殿十分巍峨，彩色琉璃铺顶，像一座散发彩光的小山。
宫殿内群仙位列，正中央是十三尊与大殿一般高的彩色彩光宝像，前十二尊是太平、太清等天庭的大天尊，第十三尊是太衡天尊。
太衡仙朝，一向自诩为天庭正统。
十三尊宝像的左右两侧，众仙、众神环绕，有二圣、三官、四灵、五帝等等。
高的接近九丈，仅比众天尊矮一分；
矮的只有尺许，几百个簇拥在一起，一眼扫过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林林总总的众仙宝像，总共不下千尊。
丁怀义走过去，朝门内瞥了一眼，看到一尊尊法身宝像，心头蓦然一凛，残存的困倦瞬间烟消云散。
“请止步。”
一个道袍青年站在门口。
此人眉目清秀，气息温润，手、脸、脖等露出的皮肤白皙如玉，让人一看见就心生好感。
丁怀义也是如此，脸上的凶气也少了许多。
“道长，我要买一幅太真大天尊的画像。”
“买？”
道袍青年蹙起眉头。
丁怀义立马意识到了失言，赶忙拱手赔罪。
“初入宝地，心中惶恐，一时失言，请道长见谅。我想请一幅太真大天尊的法身宝像，回去日夜供奉。”
道袍青年展开眉头，微微颔首，道：“你随我来。”
“是。”
二人走到偏殿，进入一个房间。
道袍青年坐在桌子后面，取出一张纸，道：“姓名。”
“丁怀义。”
道袍青年提笔写下，写完后动作稍停，打量了丁怀义一番。
“你是那个女青？”
“道长知道我？”
道袍青年微微颔首，脸色和缓了一些。
“三老提过，坐吧。”
三老，福禄寿三老，在司徒府内的地位仅在三两人之下。
丁怀义坐在椅子上，趁机问道：“敢问道长怎么称呼？”
“锦晨。你住在哪里？”
“林阳坊三巷第四户。”
“请太真像做什么？”
丁怀义察觉到了这件事好像不太容易，心头稍动，按下了原本的实话。
“与司寇府有关，成为女青之后，司寇府常找我请鬼问凶，以后要与阴界打交道，所以我想参拜太真大天尊。”
太真大天尊，全称万灵大帝太真主母掌劫大天尊，中古天庭的十二大天尊之一，生时定下善恶有报，以身合道后执掌轮回之道。
神汉神婆们在“书本”中把太真大天尊奉为道祖。
无论是驱邪、请鬼，或者动土、找牛，必然参拜太真。哪怕设坛捉鬼，也是先拜太真，再拷打恶鬼。
锦晨写了许久，道：“你是白身，可以请清净像、三彩像，你诚心哪种？”
清净像，白描画像；
三彩像，三种颜色的画像。
丁怀义第一次请像，此前只听过塑像比画像好，画像中帛画又比纸画好，纸画中颜色越丰富越好。
不过并不清楚究竟有什么差别。
这种地方又不便多问。
他起身拱手道：“道长，我诚心甚足。”
“很好。”
锦晨在纸上写下“三彩”，放下笔，道：“一共三万缕太平气。”
丁怀义定了一下，心头猛地一紧。
太平气在太平通宝里面，买一幅画回去竟然要三万。他有些后悔，或许不该来司徒府，街边店铺的画像未必不能凑合。
“现在付吗？”
锦晨一动不动地坐着，眉头微皱，似乎对丁怀义的迟疑很不满。
丁怀义心头轻叹，迅速摸出三张宝钞。
“辛苦道长。”
锦晨把纸张、宝钞一起封起，道：“回去吧，三个月后来取。”
“是。”
走出司徒府，丁怀义立马感觉一阵舒爽，连腰背都更直了，仿佛刚才一直弯着腰、躬着背。
“鬼地方，比司寇府的煞气还重。”
……
文香源，专门售卖笔墨纸砚的店铺。
店内墨香浓郁。
丁怀义站在柜台前，神色十分意外。
“这三种纸、两种墨，一个也没有？”
小厮赔笑道：“实在抱歉。不瞒您说，这几样东西里，只有一种‘老阴藤黄’我曾经听过一次。”
“知不知道哪家有卖的？”
“不清楚，估计卖符箓的地方可能有，不过也不一定，这些东西买的人少，卖的自然就少。”
丁怀义有些犯难。
刚才钱花得太多，现在钱花不出去。早听说修行路上多坎坷，可是……这才抬了两次脚，就碰到了两个坎。
“啾、啾！”
他从腰带内取出手信，翻开后，第一页写着：“我走不开，你快去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