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拳师

“师兄,刚才你没动贪念吧?”

“废什么话!”

街边小饭馆内,丁怀义、朱昌面对面坐在最里边。

丁怀义喝下一口猴果酒,酒液入口、清爽怡人,可是现在却丝毫勾不起兴趣。

他仍然想着周家的宝贝。

石头是玉。

三大一小,分别封着软阳暖玉、火心玉、赛月银霜。玉可以洗元,周骞专门封存的三种玉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好玉。

令牌是一条长生路。

“守意”是守意宗,“思远”是一个叫思远的宗门道长。

剩下的一封信是请求信。

周骞写给思远道长的,想奉上四块好玉,换取儿子周蓬拜入守意宗。

三样宝贝,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丁怀义放下酒碗,摇了摇头,道:“孤儿寡母、无依无靠,我都有点心动了。”

“啪!”

朱昌拍了下桌子,赶紧朝旁边看了两眼,道:“别瞎说,万一让人听到了,鬼知道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谁敢乱传幺蛾子,我这拳头可不是白长的。”

“行了。”

二人吃完一顿饭。

朱昌道:“下午有没有事?”

丁怀义又点了一碗猴果酒,细细品了一口,道:“我有没有事,不都得听你安排吗?”

“那就跟我走,北城的胡老爷请客品茶,给你介绍几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不去。”

丁怀义连连摇头,道:“周骞死得不明不白,堂堂司寇府的大捉杀,不抓紧找凶手,却只顾着应酬消遣。”

“倒教训起我来了。”

朱昌从怀里摸出钱袋,拿出十几枚以一当十的太平重宝。

结完账后,二人并肩走出小饭馆。

朱昌伸了下懒腰,踹了两下腿脚,酒馆里的凳子低,把他憋得浑身难受。

“周骞的案子要尽早了结,你要不想去享福,下午去找周克水,你俩一起去瑞川宝阁找找线索。”

丁怀义伸手接住阳光。

今天是秋初返阳天,太阳十分毒辣,他的感知比常人敏锐,日光下感觉到一股火烧般的疼痛。

“哪里有卖斗笠的?”

“什么?”

“我得买个斗笠。”

他收回手掌,叹了口气,道:“自己还是一团糟,哪有功夫帮别人。”

十八万的欠债,一只比周骞凶狠百倍的“恶鬼”。现在不光杀不了恶鬼,再闲下去,下个月就要真的餐风饮露了。

……

百艺街,商铺和工坊招募伙计、工匠等的地方。

下午,街上人少,招募人手的也少。

丁怀义头戴竹斗笠,在街上转了几圈,凑到一个摊位前,敲了敲桌子,道:“喂,醒醒,你这里招人?”

一个瘦老头躺在桌子后面小憩,睁眼瞥了一下,看到丁怀义浑身的结实筋肉,立即精神一振,翻身坐起来。

“小伙子,找活干?”

桌上摆着一本册子。

丁怀义直接拿过来,一边翻看,问道:“你这边招什么人?”

册子上是一些活计、人名、地点。

老头没有在意,道:“荒土那边招巡荒的,还有值夜的,你肯定能干。”

井西城,位于“靡赦魔井”的西方。

魔井另一边连通魔界,魔气外泄,侵染了大片土地,导致土地荒芜、野兽疯魔,城内常年派人出去巡荒。

丁怀义道:“有没有好活?我肉皮子嫩,禁不住晒,要那种不晒太阳,钱还多的。”

老头愣了下,翻起眼皮看向丁怀义,怀疑碰到了找茬的。

“晚上不晒,小钟山那边要一个守夜的,管吃管喝,还不用到处跑,日子滋润得很。”

丁怀义低头看去。

二人对视了一下。

丁怀义眼睛很毒,抓住了老头眼里的一丝敌意,咧嘴笑道:“真的假的?”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老头也咧开嘴笑。

丁怀义道:“你咋不去?”

“哼!”

老头一把夺回册子,重新躺回去,道:“走走走,找乐子去别的地方。”

丁怀义转身离开。

老头子不知道藏了什么猫腻,不过可以肯定,这个守夜的工作肯定不好。

一个竹棚下,有个白脸年轻人无聊地四处打量,看到丁怀义后立马站起,招手喊道:“三哥!”

“小六,你怎么在这儿?”

丁怀义快步走过去。

应弘,丁怀义的街坊,家里排行老六,二人年纪相仿,小时候还一起学过拳。

应弘道:“白天没生意,被掌柜的打发过来了。”

丁怀义笑着坐下。

应弘打工的地方很特殊,白天不开门,晚上很热闹,而且消费的大多是男人。

“你们浴池招什么人,有没有适合我的?”

“我们那儿哪能容得下三哥啊。”

棚下有一张茶桌。

丁怀义坐下后摘下斗笠,自顾自地拿起茶壶、茶碗,倒了一杯凉茶解渴。

应弘站在旁边,拿着扇子帮忙扇风,道:“三哥,听三大娘说前些天您死了一回,怎么回事,给兄弟讲讲。”

“是死了,可是生前欠了一笔债,阴间的冥夫人让我先把债还完。”

“这感情好,赶明儿我也去欠上几笔。”

“哈哈。”

丁怀义喝了两杯凉茶,消解掉暑气,道:“小六,我想找个赚钱的活儿,街上哪里有合适的?”

应弘看出了是认真的,道:“三哥,有朱二哥在,您还用在这种地方找活干?”

百艺街的活很多,但是没有好活。好活不缺人,偶尔有了空位,第一时间也有各种熟人填补进去。

“怎么?”

丁怀义举起小碗口大的拳头,道:“凭三哥这个拳头,就不能自己挣碗饭吃?”

“能,当然能!”

应弘满脸笑意,心里彻底相信了丁怀义的确死了一回,正常人不会有福不享、自找苦吃。

应弘摇了几下扇子,道:“三哥想靠拳头挣钱?”

“总不能把这身皮肉也贴进去。”

“嘿嘿,那哪行。这街上适合三哥的不多,兄弟正好知道一个。”

应弘指向不远处一个空荡荡的四方大桌,道:“那边是强威武楼,他们正在招拳师,凭三哥的身手,肯定能进去。”

“打擂的?”

“对。”

丁怀义倒了一杯茶,心中暗自掂量。

武楼,酒楼之一,以武揽客,招募拳师在擂台上比武助兴,城里大大小小的武楼、武舍不下百家。

他一口干完茶水,起身道:“他们人呢?”

“回去了,三哥直接去店里找吧。”

……

强威武楼,占地颇广。

正中央是擂台,擂台左侧是一片空地,摆满了桌椅。擂台右侧是一栋三层小楼,里面是一个个包间。

擂台后方,武楼的后院内。

一个身躯魁梧的银发老者,道:“丁兄弟想文打,还是武打?”

文打是假打,只过招,不伤人。

武打是真打,分输赢,有可能受伤。

丁怀义进过几次武楼,听说过一些,不过具体行情不了解。

“武打挣得多?”

“对,文打一场五十至二百,武打一场最低三百枚通宝。”

“最多是多少?”

“呵呵。”

银发老者笑容和善,透着几分老年人的慈祥,道:“各凭本事。酒楼里有个拳师,被人叫做‘六臂仙猿’,武打一场五万。”

丁怀义精神一震,感觉身上的“恶鬼”孬弱了许多。

“我选武打。”

“后天下午过来,我给你安排一场,头一场送你个好彩头,无论输赢,按一千算。”

丁怀义有些意外,挑了下眉头,道:“不试试身手?”

“错不了。”

银发老者眼里含着一点锐利精光,上下扫视着丁怀义,道:“精气勃发,血气欲喷,必然是个好把式。”

好话好听,伯乐难遇。

丁怀义心中十分欢喜,道:“后天太快了,我刚受过伤,还没完全恢复,容我再养十天。”

“行,那就月底,那天客人多,你敢不敢上去?”

“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