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计前嫌

李杰想不通便不在想,能留在兴元是最好,留不下没有关系,反正手里有兵有权就行。

这种事情史书上不可能糊弄人,又不是什么要忌讳的事。

仔细想来,现在便宜哥哥身边总共也没有什么人,一路不停歇逃跑到兴元,也没有人会想这事。

尽可能要培养势力,便拿前身亲卫府都将陈远来说,略通兵事,不是庸才。

至于前身登基后为什么潜龙之时的亲信一个都没有,权利这东西,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田令孜上台之后都清楚要排除异己,更别提扶持前身登基的杨复恭,此人的骄狂劲比起田令孜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在李杰胡乱思考之时,一个身着甲胄的中年男子走到李杰身边。

男子微微行了个军礼,面无表情道:“启禀殿下,田中尉差人前来拜谒。”

什么?

李杰闻言一愣。

田中尉,便是田令孜,官至左神策军护军中尉,过不了多久人便是国公之尊,多讽刺。

他派人来干什么,难道还想再给自己抽一鞭?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反正肯定不是来道歉的。

“叫他进来。”

李杰拾起身子,人来了也不能不见,他倒要看看今天田老贼在憋什么尿。

兴元府肯定是没有行宫的,他们住的地方是山南西道节度使牛勖节帅之所,李杰也没有仔细逛过,反正比自己寿王府要大。

都是民脂民膏,李唐不完没天理。

左院这边是节度使麾下文吏办公之所,所在是前堂的左侧,有专门的会客之地。

等李杰左拐右拐进入左院中室之后,便看见有一人跪坐在右侧,嘴角弧线拉的老长,悠闲喝着茶水。

这得瑟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他妈是钦差大臣呢?

真实涨了见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狗腿子都如此张狂,可想而知田令孜,就差一屁股没坐在龙椅上。

“孤当是谁,原来是王长史?”

李杰看清来人,露出一丝微笑,一个宦官能做军中长史这种职位,自古以来没有第二个朝代了。

也对,节度使都是可以卖官鬻爵,什么长史一点都不奇怪。

“见过寿王殿下。”

王仲先闻言放下茶水,拾起身子微微一礼,看到李杰额头上的一块淤青,低头默默看了一眼地下。

李杰心中冷哼一声,想笑就大声笑,你们这帮人还有不敢做的事。

若是他没有记错,历史上前身被锁少阳院,好像就有王仲先一份,当时这家伙和刘季述分别担任神策军左右中尉,独揽大权。

主客分座,李杰淡淡扫了一眼放在桌案上的书札,他有点好奇田令孜能送什么礼品给自己。

若无其事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抬眼看着王仲先发问道:“不知田中尉差王长史前来,有何军令。”

王仲先察觉到李杰的眼色,眉头微微一皱,笑道:“中尉听说殿下苏醒,特备薄礼命卑职前来探望。

常言说刑不上大夫,法不加以尊,中尉对前日之事深感愧疚,奈何黄巢兵至长安,若不尽快出驰谷,则贼兵发夕至。

殿下慧体明聪,倘圣体有失,社稷有倒悬之危,我等皆是千古之罪人也!”

李杰忍不住嘴角一抽,若不是前身此时没有被自己穿,还真有可能给这些人糊弄过去。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真理丝毫不能动摇。

还扯出个刑不上大夫,法不加以尊,看来还没有被权利冲昏头脑。

“殿下不知,圣上下令让中尉闭门思过,削减半年俸禄,此次差卑职前来,乞望殿下千岁不计前嫌。”

王仲先言语诚恳,此时哪有刚刚喝茶时的模样。

李杰低着头没有说话,从看到桌案上的书札开始,他心里明白田令孜是真的派人来道歉,原因便是这书札属于后世礼单的一种。

有猫腻,不管是在前身的认知中,还是在自己的认知中,田令孜绝对不会这么低三下四的派人来道歉。

能让田令孜有如此行为,便宜哥哥到底是怎么挺起来的,以前不都是软趴趴的,林正英的药水也没这么厉害。

难道真的是为了亲情,想了半天也只有这一个可能。

都是一个爹,为啥煮了俺,古人诚不欺我也。

毕竟都是一起长大的,前身小时候没少在便宜哥哥屁股后面追,感情还是有,以后一定要多打感情牌。

李杰微微一笑,说道:“王长史此话便见外了,孤自然是相信田中尉为国为民之忠心。

烦劳王长史带话,等孤身子养好,自会登门拜谢。”

李杰心中一阵反胃,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个个都是劲敌,他打心眼里恨不得剐了这帮人。

人头满地滚,大家都安心。

为之奈何,现在的自己就是一只小蚂蚁。

王仲先抬头看着李杰,又道:“不知殿下苏醒有何不适,卑职倒是在兴元认识一良医,殿下早康复一日,我等便能早到成都。

殿下须知,如今虽到兴元,然一日不到成都,若万一黄巢率兵前来,恐凶多吉少。”

李杰心中顿时豁然开朗,怪不得田令孜又是送礼,又是低三下四,原来是因为这档子事。

摆明便宜哥哥又耍起任性了,只要便宜哥哥照顾自己的病情一日不同意启程,田令孜一日不得安心。

当然,此事也不是没有办法,第一就是自己病情完好,第二也很简单,把便宜哥哥哄开心就成。

田老贼是没办法了才来自己这里探探风,看来老贼也是有命门。

可惜这种命门对其作用不大,万一逼急了俩鞭子下来都是轻的。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走这么难的路,失足很正常。

李杰摆手一笑,又道:“倒不用如此,只是偶尔有晕沉之感,估摸四五日便可痊愈。”

话语落罢,李杰端起桌案上的茶水,能拖几天是几天。

再一个从他们到兴元第二天开始,陆陆续续便有难民朝兴元赶来,其中不乏有达官显贵,自己寿王府的五百亲卫,看看能不能来找自己。

前身对这帮麾下很善待,别人不敢说,都将陈远和几个校尉肯定会来。

虽然出逃是田令孜裹挟,不是前身自愿,但越想越觉得不好意思。

算算时间,他们一行人到兴元已经有三日,只要不太过分,拖个七八天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自作自受,谁让你打老子的,急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