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中午。
李前程送完姜玉婷回家，一口气赶去了糖厂。
他来的时候，李三妹刚做完生意，正在收摊。黄海军和其余两个小弟，忙着打扫地面上的垃圾和杂物。
“李哥，嫂子还好吧？”
瞧着李前程，黄海军问了一句。
“你嫂子没事儿，就是怀孕遇上了三伏天，身子有点虚。医生给开了些安神补脑的药。”
李前程将自行车放到一旁，走到李三妹跟前。
他什么都没说。
后者先开口道：“上午送完货，我就去了一趟土地局。找人打听酒厂那一块地皮流程的事情，那里的人一直让我回去等消息。我说让给个准信，到底要等几天。土地局的领导反反复复就一句话，让我等消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说。”
听了这话，李前程皱了皱眉，“这明显是敷衍。备案书已经通过了，接下来的流程都是死活儿。最多也就等个几天，绝对不至于让你一直等消息……”
她面色有些担忧地问道：“前程，现在该怎么办？你说，是不是很多人跟我们抢那一块地皮，实在不行，咱们多去规划局备案几块地？”
“不行。”
李前程摇了摇头，“那块地皮是我精挑细选的。没有比那性价比更高的了。这块地皮必须得拿下来。”
“那咱们下午再去一趟，提点水果什么的，说说好话？”
“没用的。”
一袋水果，谁能看得上？
再说了，送东西去说好话，这是公开受贿，人家敢收？
李前程摆了摆手，“姐，这事儿你别管了。下午这练摊的生意，你再忙活忙活。我自己去一趟土地局。”
说到一半，他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快到一点。
他朝着黄海军招了招手，“海军，跟我出去一趟。让你两个兄弟留下来，帮帮我姐。”
“行。”
黄海军二话没说，点头答应。嘱咐两个小弟道：“大毛，小虎，你们留下来看着点摊子。放机灵点，别让人闹事，也别自己惹事。”
“放心吧，军哥。”
见他嘱咐完毕，李前程环视一圈，奇道：“海军，你的车呢？”
“什么车？”
“自行车啊，上回不是瞧见你骑么？”
“那是借别人的。我没车。”
李前程无奈地摇头，把自行车一横，调了个头，“上来吧，我带你。”
黄海军有些不好意思，“李哥，用你的车，还让你带？我带你吧。”
“也行。”
李前程挪了个位置，坐到了后座。黄海军一把跨上了自行车坐垫，卖力地蹬了起来。
见两人骑远，李三妹追了几步，大声喊道：“前程，你去了别跟人家起冲突。”
“放心吧，姐。”……
黄海军骑到一个路口，正要拐过去，被李前程制止，“不是这边，去北边。”
“李哥，土地局是这个方向，北边是去乡镇的。”
“谁告诉你我现在去土地局，我先回一趟家。”
“啊？”
黄海军有些楞，“李哥，不是你说去土地局么？”
“土地局是要去，但不是现在去。眼下先回去拿点东西。”
“行，听你的。”
黄海军有些不解，虽然不知道李前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人家现在是老板，自己跟着人家混饭吃。
也没什么牢骚可发。
骑了一个多小时，两人来到了李家村。
回到家，姜玉婷不在。
李前程也顾不上找媳妇，第一件事就是将结婚时候的西装找了出来，换上了皮鞋，又弄了弄头发。
以前赌博时候，爱面子装有钱人的公文皮包，也派上了用场。
瞧见他出来，等在院门口的黄海军都看呆了，“李哥，你这行头帅是帅，但这是打算干嘛去啊？咱们还去土地局么？”
“海军，从现在开始，你别叫我李哥，叫少爷。知道么？”
“啊？叫少爷？”
“你别问那么多，我为什么这么做，到时候你会知道。先叫两声，习惯习惯。”
黄海军有些发蒙。
瞬间感觉李哥好像变了个人，这所作所为，自己完全看不懂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别扭地叫了一声，“少爷。”
李前程“嗯”了一声，“你这语气还得再真诚一点。”
点评完毕，他一下子坐到了后座上，“走吧，去土地局。”……
下午三点半。
土地局门口。
李前程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站在门口整了整衣服，又和黄海军确定了一遍话术，这才迈步进去。
一楼大厅的后半部分，被隔开，放了一张乒乓球桌。
两个工作人员模样的家伙，正在互相对弈，打的有来有往，还有几个女职员在旁边聚精会神地瞧着。
“谁让你们上班时间打乒乓球的？”
李前程脸色一沉，手里的皮质公文包，又往怀里夹了夹。语气严厉地批评道：“把你们领导叫过来，上班时间打乒乓球像什么话？”
这一声呵斥，把所有人都吓得一跳。
两个打乒乓球的家伙，立马收了球拍，旁边看球的几个女职员也都默不作声地，老实站在一旁。
众人见他派头十足，还以为是上级的哪个领导过来视察工作，半个字也不敢多说。
黄海军惊得瞪大了双眼。
李哥这是疯了？到这儿来耍威风？
别人不知道李哥的身份，他能不知道？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练摊的农民。跟领导什么的，压根儿不沾边。
见吓唬住了众人，李前程环视一圈，还是那副趾高气昂的语气，“你们领导呢？”
“在，在三楼。”
其中一个打乒乓球的，战战兢兢地指了指楼上。
李前程“哼”了一声。
经过那两个打乒乓球家伙的身边时，停下了脚步，冷冷地丢下来一句话，“注意点啊，下不为例！”
黄海军莫名地有些心惊肉跳，见李哥上楼，也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他一肚子好奇，但却不知道该怎么问。
上了三楼。
两人来到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虚掩着，隐约瞧见里面有个中年人在抽烟看报。
李前程没有着急进去，朝着黄海军使了个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话术，推开房门，开口道：“少爷，您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