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么啊，先叫两声，习惯习惯。”
又来了。
听了这话，黄海军忍不住嘴角一抽，上回让喊李少，这回又让喊李老板。虽然不是第一回打这种配合，但他喊起来，还是很别扭，“李，李老板。”
李前程摸了摸下巴，“你这语气得真诚一点。咱们是去忽悠人，连你自己都不信，怎么去忽悠别人。”
“李老板，李老板！”
这回黄海军的语气真诚了许多。
“不错，现在好多了。路上有时间，你再练练。”
“……”
黄海军嘴角又抽了抽……
约莫骑了半个钟头。
两人来到了城南玻璃厂。
门口一个看门的大爷见两人面生，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你们干什么的？”
“我找你们老总？”
“找他干嘛？”
“我们是罐头厂的，想跟他谈一笔罐头的生意。”
大爷狐疑地打量了两人的坐骑一眼，嘀咕道：“来谈生意，连一辆摩托车也没有？也太寒碜了吧？”
他又瞧了瞧李前程手里那厚厚的一叠文件和他身上的西装皮鞋，摆了摆手，“行吧，进去吧。”
两人进了厂。
黄海军将自行车停在一旁，“李哥，我觉得咱们得搞一辆摩托车。你瞧刚才那老头，明显看不起我们。”
“摩托车多掉档次，要搞也要搞一辆轿车。放心吧，快了。”
李前程笑了笑。
按照他自己的构想，只要厂子能顺利开工，没出什么大的意外，两个月，一个万元户，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毕竟，开食品加工厂，他不是头一回。白手起家的时候，就是干这个，赚到的第一桶金。所有的流程可谓是轻车熟路。
几分钟后。
李前程坐在了接待室的沙发上，朝着黄海军叮嘱道：“待会儿，我就把这叠文件放在桌子上，你千万别拿。能记住不？”
黄海军用力地点了点头。
努力回忆着刚才李哥给自己的一些交代事项。
他觉得这活儿，下次说什么也不能干了。费脑子不说，还一直提心吊胆，生怕露出什么破绽。跟个搞间谍的一样。
房间门被打开。
走进来一个穿着蓝色西装的中年人，他一进来，就打量了李前程和黄海军几眼，开口道：“就是你们要定罐头瓶子？”
这人应该就是何家荣所提到的邓志平了。
李前程站起身来，伸出右手，“你好，我是前程美食有限公司的负责人，李前程。”
此时的他，身子挺得笔直，像是一柄锋利的刀，气势十足。对比起邓志平来说，显得更加锋芒毕露。
黄海军直愣愣地瞧着他。
脑子有些恍惚，李哥所展露出的气势和自信，总是能够让人第一眼就毫不犹豫地相信他，的确是个大老板。
有的时候，自己都弄不太懂，李哥到底是不是在说谎。
他怎么可能知道，李前程之所以有这种气质，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大集团的掌舵人。
当然，现在前程美食有限公司还只是一个概念，准确地说，还不存在，只有一块小地皮和三百多平米，正在装修的小平房。
即便如此，李前程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说谎不脸红，是基本的素养。
见他气势十足，不像一般人，邓志平不敢怠慢，急忙伸手和他握了握，“我是这家玻璃厂的总经理，邓志平。李总请坐。”
双方重新落座。
邓志平吩咐文秘泡了一壶茶，“李总，听手下的人说，你有我的名片，是熟人介绍过来的吧？”
“何家荣，何老板，不知邓总听说过没？”
既然知道何家荣当初给自己名片，有些试探的意味。
李前程便没有主动透露和何家荣的关系，而是反问了一句。想要摸摸对方的底，看看这两个家伙，到底什么关系。
“何家荣？”
邓志平笑了笑，“一个搞水果批发的而已。怎么？李总是他介绍过来的？”
搞水果批发的？
我草！
李前程心里骂了一句。
那何家荣，郭春光还有那个宋长征。
一个走关系的掮客，一个搞水果批发，那个姓宋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敢情这三个家伙，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角色。在外面，倒是人五人六，装大爷，到处忽悠人。
“介绍谈不上，名片的确是何老板给的。之前有过一次照面，找人托我办事来着。”
李前程说的轻描淡写，顺便撇开与何家荣的关系。
刚才听邓志平的口吻，似乎颇为瞧不上那家伙。何家荣那孙子应该是忽悠了自己一把，走他的关系，想在邓志平这里拿好处，肯定是行不通的。
好在，李前程来之前，已经考虑过了这种情况。事先做足了准备。打印出来的那些文件，此时有了用武之地。
“原来是这样，咱们言归正传吧。”
邓志平的注意力重新集中了回来，“李总，你们要定制罐头，不知道你们带了图纸没有？”
“先不定制。就按照你们厂子生产的固定样式拿货。后期的话，再做定制也不迟。”
李前程直入主题，“邓总，不知道你们的价格怎么样？”
“既然李总是做食品加工的，想必也知道。价格这个东西，是走量。量越多，价格越优惠。咱们先谈谈，你要多少货吧。”
“前期的量不太大。到了后期，后期量就会上来。”
李前程沉吟了片刻，继续说道：“这么来说吧，未来我这厂子的产出会非常惊人。前期主要是摸索供货商。合作的好的话，以后生意就优先你们厂子。”
听了这话。
邓志平笑了笑，每个来找自己谈的人，都是这么一套说辞。
“李总，不是我信不过你。做生意，得先顾好眼前的事儿。后面的事儿，后面再谈。你说说看，你们厂子每个月的走量大概多少。”
“几千个吧。”
“几千个的话，每个五分钱。”
李前程沉默了片刻。
这个价格要远超自己的预期。他心中的理想价位是能压到一个一分钱。
做生意不同于过日子，方方面面都是开销，必须得开源节流，才能让企业长远地走下去。
“这个价格的话，那货款可以月结么？”
听到这里，邓志平已经毫无兴趣了。
自己这么大的厂子，几千个玻璃瓶，还月结？这生意还谈什么谈？
他站起身来，一副送客的架势，“不好意思，李总，我还有点要事要去处理一下，今天先就这样吧。两位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