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小崽子,说谁不要脸呢?”
大饼脸婆子暴跳如雷,撸起袖子,跳起来叫骂,“这是我的地盘。我丈夫是糖厂的工人,我家就住附近。你一个外地人,大老远跑来这里做生意,还说不是抢了我的生意。
谁批准你在这里卖嘟嘟蟹的?”
此时,已经有不少回家吃完饭的工人,陆陆续续返回厂子。
见这边开始发生口角,纷纷围了上来。
其实对待这种蛮不讲理睁眼说瞎话的家伙,最好的办法是揍她一顿,一顿解决不了问题,那就揍两顿。揍到解决问题为止。
不过,李前程的确是个外人,当着糖厂职工的面,肯定是不能动手的。要不然容易引起众怒。
“大伙儿来看啊,这个小伙子,欺负人啊!他一个外人,来咱们糖厂门口,抢我的生意!”
大饼脸婆子虽然蛮不讲理,情商很低,但智商却不低。
她特意强调李前程是个外地人,来这里抢生意,好博取同情,希望集糖厂工人的力量,把这个外来户赶走。
李前程环视众人一圈,不以为然。
“你说你这是你的地盘?”
“怎么不是?”
大饼脸婆子挥舞着双臂,强调了一遍,“我丈夫叫张有田,是糖厂的工人,我家就住在附近,这不是我的地盘,是谁的地盘?”
“好个狂妄的大娘!”
李前程冷冷一笑,“你说你丈夫是糖厂工人?”
“没错。”
“连职工带领导,这糖厂有一千人。你丈夫只是其中一个,领导都不敢说这是自己的地盘,更何况,你都不是糖厂工人,敢说这种话?你算老几啊?”
“我……”
大饼脸婆子一时间语塞。
李前程接着说道:“你什么你,你以为自己是地主?这糖厂是共有财产,你竟然敢说这糖厂是自己的地盘,我看你的思想就很有问题,值得调查!”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周围众人噤若寒蝉。
能在这个点赶来厂子里的,都是住在附近的人。这些人多半都认识这大饼脸婆子。本来还有几个人想要替对方出出头。
此时听了这话,都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别瞎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里是我的地盘?”
大饼脸婆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开始耍赖。
李前程冷哼一声,“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刚才说了什么话,大家都听在耳朵里。”
“我不跟你胡扯,咱们就说说你抢我生意的事情!”
“说你不要脸,你还真是不要脸。”
李前程扯着嗓子喊了一句,“让大伙来帮忙评评理。一个星期前,我就在这里练摊了。相信各位同志,即便没吃过我卖的嘟嘟蟹,也都瞧见我卖嘟嘟蟹。”
说着,他指了指大饼脸婆子,“这位大娘,今天才在这里摆摊。一来,就抢了我的摊位,现在还倒打一耙,说我抢了她的生意?谁对谁错,我不发表意见。同志们,你们给评评理。”
众人心里都有杆秤,大部分人都是讲道理的。
经他这么一说,纷纷点头附和。
其中还有几个,正是刘大姐他们,中午下班之前在大饼脸婆子这里买过山寨嘟嘟蟹,被坑了足足五毛钱,心里憋着的火气,此时此刻,毫无保留地爆发了出来。
“红杏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一来,就抢了人家的摊位,招呼都不打一声!”
“虽说这块空地,是公有财产。谁来练摊,都一样。但,做生意讲究一个先来后到。要说有人抢生意,那也是红杏姐,你抢了人家的生意。而不是人家抢你的生意。”
“是啊,红杏姐,我说句实话。就你做嘟嘟蟹那水平,吃过一次亏,下次肯定不买。人家用不着抢你生意。”
听着众人议论纷纷。
大饼脸婆子脸色越来越黑。忍不住和那帮街坊邻里吵了起来。
“你们这帮狼心狗肺的,胳膊肘外拐,帮一个外人来骂我,良心都被狗吃了!”
李前程有些想笑。
他又打量了一眼大饼脸婆子,对方的名字竟然叫红杏?
真是可惜了这个名字,长得这么安全,肯定出不了墙。
李前程没再耽搁,还得赶着去买自行车,要不然,天黑前都不一定能回到家。
他刚将木桶放回骡车。
叫做红杏的那个大婶,走了过来,恶狠狠地盯着李前程,“小崽子,我告诉你,这事情没完?要么,你明天别来,你敢来,我就有你好看的!”
“威胁我是吧?就凭你这种货色?明天我照来不误。记住了,你敢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我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李前程盯着对方看了半晌,这才架着骡车离开。
对于大婶红杏,他丝毫也没放在心里。
这种情商欠费的人,得罪的人比认识的人都多。搞不出什么大动作出来。没必要在意。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
李前程架着骡车再次来到了供销社门口。
正打算进去,马路对面一个人朝着他招手,仔细一看,正是票贩子,于春水。
他将骡车拴在供销社门口的大树旁,走了过来,“有事?”
“没什么事。我最近搞到了一些票,想问问你,需不需要?”
于春水笑了笑,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递了过去。
看样子是搞销售来了。
“不抽。”
李前程想了想,自己答应要给姜玉婷弄三转一响,好像是得弄几张工业卷,之前是没钱,现在身上有了钱,正好把票给买了。
“你有什么票?”
“自行车票,缝纫机票,收音机票。”
“各来一张吧。”
“各来一张?”
于春水听得一愣。
又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下李前程,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有钱人啊?
没人会无缘无故买票,买了票,自然是打算买东西的。
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这一套下来,得好几百块。再说了,这家伙前几天,才刚找自己买过一张自行车票。
这小子这么有钱?
李前程见他半天没答应,有些不耐烦,“你就说你有没有吧?没有的话,我找别人买。”
“有,有。”
于春水将烟头丢在地上,伸手入怀,掏出几张工业卷。
“自行车票,老规矩,十块钱一张。缝纫机票和收音机票,八块钱一张,兄弟,你觉得怎么样?”
“行。”
李前程没有砍价,直接掏出两张大团结,付了钱。
于春水很少遇见付钱如此爽快的人。脸上满是笑意。他是真没看出来,原来这是一头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