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光复听得目瞪口呆。
脑子转了好半天，终于想明白了，李总这是在钻法律的空子。
对于非法集资导致资金链破裂，造成社会的重大损失，要担责才算是构成犯罪，他的这种手法，就是变相借钱，跟非法集资打了个擦边球。
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从不屑，疑惑，恍然再到震惊，最后拍案而起，“李总，我对你的彻底的服气了，幸好你从了商，要不然真的是对社会一点好处都没有啊。”
“老何，你这夸人的水平有待提高啊，还得再练一练。我是真的没听出来，你到底是不是在夸我。”
何光复顿了顿，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你这法子好是好，但也有弊端。眼下咱们是在跟付峰比烧钱。如果你集资的钱不够，或者付峰能够贷到大额的款项，这必定是场持久战，到时候肯定是要对社会造成损失的。如此一来，你照样是非法集资，照样得进去……等等，你是这厂子的法人么？”
“先不谈这个，咱们接着聊集资的事情。以汇峰食品的体量，也就一百万吧。只要我能再投入个五六十万，也就差不多了。到时候可以稍微收拢一下终端市场，也就可以盈利了。所以说，这集资，不用集太多。一两百万也就够了……”
听着李总口若悬河，侃侃而谈。
何光复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个厂子的法人肯定不是他。要么是他姐，李三妹，要么就是黄海军。
“老何，你也听了半天了，你觉得这方案怎么样？”
李前程拿出一张刚才粗略计算的表格让他过目。
“你觉得可以，那就可以吧。我没意见。”
何光复点头同意。
反正厂子的企业法人不是自己，跟自己没关系。再说了，凭李总的手段，要是真的有了钱，短期内干掉付峰的汇峰食品，是很有希望的事情。
他也想看看这位年轻的不像话的老总，是怎么扭转乾坤的。
“挑几个有眼力劲儿的，最好是生面孔，别让付峰察觉到咱们的动向。对了，这事情要保密，不能给其余人透露。”
“李总，你所谓的其余人包不包括黄海军和你姐？”
“包括。”
李前程满脸严肃，“这是咱们的杀手锏。我姐和海军那人，没怎么经过商，不知道商场的歪歪绕绕。一个好的商人，从对手的一些蛛丝马迹就能看出来很多东西。”
这一点何光复表示认同。
他“嗯”了一下，“明白。”
何光复又问了一些细节，李前程回答的条条框框，仔仔细细，事无遗漏。这让他又是佩服又是疑惑：这个李总以前是不是搞过传销，怎么会这么清楚？
他那里知道，李前程可是重生过来的金融大鳄，什么商业套路没见过？
十点半前后。
李前程刚接受完一通关于前程美食吃坏人的采访之后，便接到了马博文打来的一通电话，“小李啊，这两天可热闹的很啊。”
“哦，是吗？”
“难道不是么？你和付峰两个，你来我往，打的火热，简直比看戏还热闹。”
电话另一头，马博文笑眯眯地问了一句，“小李，我听说你的境况不太乐观，供应商给你使绊子，怎么样？还扛得住么？要是扛不住的话，我这里的掌勺师傅，位置已经给你留好了，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
“马总，你放心，我这个人向来讲究诚信，答应的事情肯定做到。我要真破了产，那就劳烦马总收留了。”
“好。”
马博文挂断了电话，叫来了秘书，“小食堂的那个掌勺师傅，把他的位置调动一下。这个位置，不是光会做饭就行的，得找个机灵点的人……”
“知道了，马总。”……
挂断电话。
李前程想了想，决定去拜访一下付峰。
那家伙以为自己赢定了，那就配合一下，让他这么觉得，这对于自己而言，是一件好事。兵法有云，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眼下已经到了九月下旬。
天气没那么燥热，太阳也没那么毒。
李前程骑着摩托车，独自一人去了汇峰食品厂，本来门卫不让进，给对方塞了十块钱之后，便畅通无阻。
来到付峰的办公楼下。
他没着急进去，而是对着摩托车的后视镜照了照。
因为昨天喝了太多酒的缘故，今天还有些轻微的宿醉，眼睛里满是血丝，看起来十分疲惫。
他又将头发给弄乱，衣领的纽扣敞开，又照了照镜子。
眼下的李前程给人感觉就像是一直遭受着巨大的煎熬的模样，他很满意自己这个造型，顶着这个造型敲响了付峰办公室的大门。
“进！”
还以为是生产经理王响走了进来，没想到，竟然是死对头李前程。
他本想骂上几句，让对方滚蛋，可一瞧见李前程一身狼狈，满脸落魄的样子，便很是好奇，还没来得及开口。
李前程便一副心灰意冷地表情开口道：“付总，我是专程过来赔罪的……”
“哟，你给赔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付峰冷嘲热讽了一句。
换做是往日的李前程，早就跟他杠上了，可眼下他却没有，挨了训，态度反而越发谦卑，“付总，我错了，真的。”
付峰冷冷一笑。
早在昨天之前，他就已经猜测到李前程多半是没钱了。联想起，昨晚在楚钢小食堂吃饭，对方还死皮赖脸地去拍陈总和徐行长的马屁的一幕。
他就更加确信，对方是没钱了。
至于昨天对方那副狂妄的劲儿，毫无疑问实在虚张声势！
“来者是客，别站着呢，坐吧。”
“听付总的。”
付峰出门吩咐秘书泡两杯茶过来，重新进门的时候，瞧见满脸没落的李前程，心中得意更甚，便走过去，挨着李前程在沙发上坐下。
“李总，是不是没钱了，赶上供应商催款，徐行长和陈总，又不肯借钱给你，对吧？”
“付总说的没错。”
“老弟啊，我昨晚就说了，你是病急乱投医，而且也不懂怎么跟官场上的人打交道。你偏偏不信。这人啊，哪能吃两顿饭就能成为朋友的？别看他们搞得好像很欣赏你一样，就算是真的欣赏你，那欣赏归欣赏，借钱归借钱，两码事。”
“付总说的是，兄弟我也是忽然一天之间突然成长了。”
此时李前程眼里早就没了光彩，“都说成年人的崩溃是从借钱开始的。我现在是深有体会，付总，昨晚，不，以前我狂妄了，让付总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