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子里的事情，跟你说也说不明白。”
“那要去多久？”
“可能三五天，也可能大半个月。”
“这么久？”
姜玉婷满脸的惊愕，对于八十年代的人而言，去外地是一件大事。主要是交通不方便，通行的客车比较少，未开发的荒山旁，还有不少车匪路霸。
很多人出了一趟远门，直接杳无音信。
有些是路途中出了事，再也回不来。有些则是不愿意再回来。
姜玉婷显得很不情愿，“不去不行么？有什么事情不是可以用电话联系么？或者让你手下的员工去。”
“哎……”
李前程叹了口气，“我也不想亲自跑这一趟，但非去不可。事关厂子发展的命脉，别人去，我不放心。”
“别让我，妈让我们元旦前回去一趟。你出去久了，让我一个人大着肚子回家去？”
姜玉婷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埋怨，“不管有什么事情，你都不跟我商量，自己把事情都决定好了再告诉我！前年，我四姨家的男人就想要外出闯荡，结果去了就再也没回来……”
“放心吧，不会的。”
李前程抱了抱老婆，“我有这么漂亮的老婆在家里等我，我肯定要回来。再说了，我这价值百万的厂子还在呢，真要是打算跑，那肯定得把厂子卖了再……哎哟……”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姜玉婷给狠狠在腰间掐了一下。
“好啊，我看你是赚了大钱，早就想着把我甩了，换个年轻漂亮的！”
“我开玩笑呢……你还真动手啊……”
李前程疼的龇牙咧嘴，揉着腰间的软肉。
知道丈夫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姜玉婷却是半点开玩笑的心思都没有，“不去，行么？咱们赚得钱已经够多了……”
“我们应该更富有的。”
李前程收起脸上的笑意，想起了前世老婆投河自尽，一尸两命。
怀着对老婆的歉意，他摸了摸姜玉婷的脑袋，将对方拥在怀中……
中午。
两人没做饭。
李前程带着姜玉婷去国营饭店吃饭。
所长徐东来已经好长时间没见他了，自从他开了新厂子，就再也没给这里送过秘制河鲜。这也是人之常情，秘制河鲜才能赚几个钱，还耽误时间。
“李老弟，不，现在应该叫李老板了。哈哈……”
“徐老哥说笑了。”
徐东来笑着将两人迎了进去，给他们找了一间上等包间，“你现在可是县城的风云人物啊……”
他话题一转，“李老弟，你现在自己开厂子，这秘制河鲜的生意既然不做了，不如把配方卖给我。你看怎么样？”
李前程想了想。
徐东来这人不错，以前还对自己颇为照顾。自己的第一桶金，就是来源于这家国营饭店。
就当是报答对方了。
反正自己也用不上了，这一世和前世白手起家摸石头过河不同，儿童食品已经上了正轨，用不着花心思再经营秘制河鲜之类的小吃。
再说了，按照他的部署和计划，以后肯定是要往互联网，电子商务这种高端行业进军的。秘制小吃的配方卖了就卖了，没什么大不了。
“好。”
“真的！”
徐东来没想到对方会答应的如此爽快，有些愕然，“老弟，你开个价，我看看能不能接受。”
“用不着那么麻烦，来哥以前对我颇为关照，就当是我的还礼了。你说多少就多少。”
“两万……”
徐东来也没打算坑李前程，伸出两根手指，试探着问了一下，随后又改口道：“这样吧，李老弟也是个实在人，虽然你现在已经不缺钱了，但这钱也不能少给你，你这秘制配方独一无二，还是挺吃香的……两万五，行不？”
“不用，就两万吧。”
李前程摆了摆手。
“哟，那我就沾沾老弟的光。”
徐东来笑了起来。
秘制配方这种东西，是没有市场价格的。他出两万五，主要还是依据秘制河鲜的畅销程度来决定。
李前程的这个独门秘方，还是挺有市场的。
最近这一个半月，他突然告诉自己，没空搞了。这下可苦了徐东来。
客人们，特别是省城里边的客人们吃惯了这东西，隔三差五就催自己送货。他又没有配方，送个锤子的货。
两万五，虽然多，但买这个秘制配方还是划得来的。现在李老弟让利，只要两万。
那自己还能从里面捞点油水，徐东来自然高兴。
“这样吧，老弟，今天饭店里面的菜，你随便点，吃不完的可以打包带回家，这顿我请！”
“行。”
李前程笑了笑，也没跟他客气。
“这怎么好意思呢。”
姜玉婷不懂商业，她根本就不明白，丈夫的一张秘制配方卖两万的高价，人家竟然还要上赶着请客。
“好意思，好意思。”
徐东来满脸的笑意，“弟妹没做过生意，不懂这张配方的价值。他肯两万卖给我，是照顾了我。你们先坐，我让服务员来给你们点菜。”
“对了。”
李前程像是想起了什么，叫住徐东来，“来哥，你的交际面广，跟你打听些事情。”
“你说。”
“来哥，万源的宗伟，你认识吧？”
“这样的牛人，自然是认识。”
“那你知道他的货源在什么地方么？”
“知道倒是知道……”
毕竟是国营招待所的所长，听李前程这么一问，徐东来立马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沉吟片刻，还是开口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和弟妹可不能到处声张。”
“来哥放心，这个自然。”
“白莲市。那地方的支柱产业就是半加工的原材料，他们不仅供货周边的县市，而且还往南方供货。宗伟其实就是白莲市的人。”
“这样啊。”
李前程点了点头。对于商人而言，供货的渠道是秘密中的秘密。其实他也暗地里打探了一阵子，可就是没打探出什么头绪来。眼下倒是有了明确的目标。
原本还想着去外省亲自去跑供货地，眼下看来是不用了，直接去白莲市就好。
似乎看出来他打的算盘。
徐东来叮嘱道：“老弟，那地方我看你还是不要染指了。白莲市那边的人际关系错综复杂，他们有同乡会，你是一个外人，插不进去手的。”
李前程“嗯”了一声，显然是在敷衍。
同乡会，这种东西，就是商人间，联合利益的集合体。别说白莲市，只要有利益的地方，都会有。
他这个外人，想要插足控股当地的原材料市场，必然会受到同乡会的打压。
这一点，李前程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不管是不是在白莲市，都无法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