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包间内。
姜家的这顿饭吃的死气沉沉，很是尴尬。
其实早就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但没人先走，大家都等着李前程从楼上下来。
原本只听说这个废物姑爷没什么本事，现在看了，完全是谣言，不仅有本事，而且很有本事。
都说朋友多了路好走，姜家亲戚都指望着交这个朋友。
李前程前脚刚下来，魏飞后脚也跟着下来了。
两人前后脚进了包间，魏飞朝着章黄河喊道：“那个谁，你把那个材料准备好，就申请采购部副科长的申请，开年上工第一天，直接送到我办公室，我给你盖章！”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章黄河知道事情成了，喜笑颜开，朝着魏飞一个劲儿地鞠躬，“多谢领导，多谢领导！”
他千恩万谢，点头哈腰地将魏飞送走。
又亲自到李前程的那一桌，感恩戴德地一通夸赞，说姜玉婷找了个好男人，姜卫国吴雪梅一家得了个好女婿。
众人也跟着不要钱似的夸赞。
等饭局散场，吴雪梅还沉浸在被人阿谀奉承的画面中，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和丈夫什么时候，能有这么长脸的机会。
就连姜玉婷的两个哥哥和那个小姨子，也都对李前程彻底改观，姑爷长姑爷短，客套的不得了。
“前程，你竟然还认识电子厂的魏厂长，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岳父老丈人姜卫国，脸上含笑，头一回认可了李前程这个好女婿的身份。
李前程瞧了眼姜玉婷，后者朝他微微摇头。
前者心领神会，开口道：“这不是之前，帮他解决了一点小麻烦，他这人比较念旧情。”
“不对吧，只是帮他解决了一点小麻烦，我瞧着那个魏飞对你客客气气……”
“是啊，就刚才他对你那样儿，你说你是他的领导，我都信。”
姜家老大和老二觉得李前程是在跟他们开玩笑。
“真的是小麻烦。魏厂长有一回紧急要货，我用骡车替他送了过去，算是解了他的急。”
李前程瞎编一通，说的轻描淡写，他知道这一家子的尿性，真要漏了底，说自己是百万富翁，肯定得被他们给缠上，脱不了身。
这话一出。
姜家老大，老二失望透顶。
姜晓红脸上的笑意不见，又恢复了之前的那种讥讽之色，像是松了口气，用不着再奉承这个没用的姐夫了。
“我就说么？姐夫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麻雀变凤凰，原来是走了一回狗屎运。”
吴雪梅痛心疾首，用力拍着大腿，“造孽啊！脑子再怎么不灵光的人也知道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魏飞多有钱的人啊？你解了他的急，这是欠了你的人情……你倒是好，把这么一个大大的人情，用在了章黄河这个外人的身上。真是比猪还蠢！亏我还觉得你出息了……”
“行了，行了。你少说两句！”
姜卫国板着脸，再去看李前程时，只觉得这人还是跟之前一样没什么长进。之前还觉得他有什么不一样，看来只是自己的错觉。
“前程啊，你毕竟是我老姜家的姑爷，这以后要是有什么机会，得先赶着咱们自己人！这个道理你都不明白么？我对你很失望！”
李前程不置可否。
心道：有好处的时候，我就是自己人？没好处，我就是外人。这老丈人的账算的可真是好，不去做生意可惜了。
李前程开车回姜家村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傍晚。
才一进门，姜玉婷就被母亲指使着拿泔水去喂猪。
姜家老大和老二各自把村头的老婆接回家来，再加上姜晓红，五个人啥也不干，凑在黑白电视机前看电视。
干活的就姜玉婷一个人。
李前程刚从村头替老丈人扛了一袋米回来，就瞧见老婆忙前忙后。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自己老婆就是个忙碌命，似乎在这个家里，根本就没人在乎她的死活。看的出来，她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自己的位置。
“我来吧。”
李前程怜爱地拿过老婆手里的泔水桶。
“你拎得动么，还是我来吧……”
“我毕竟是个男人。”
姜玉婷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李前程已经走远了，心里一股暖流流过。
丈夫以前好赌的时候，不做家务活，开了厂子，同样也没时间干家活。但没想到，他干活还是挺利索的。
等终于忙完，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农村的作息时间比较早，八点，几乎都已经睡下了。
躺在床上，李前程和老婆说着话，“你们家的这日子，可真是不太好过。咱们初二就回家。”
“这么着急？”
姜玉婷往丈夫的怀里缩了缩，觉得暖和了些，无奈地说道：“以前过年在家，不都是这样，我都习惯了。”
“初二走，就这样。”
李前程不想老婆，再在这家里受罪，再说了，他自己也受不了岳父一家人……
第二天。
今天是大年三十。
天刚蒙蒙亮，李前程就被外头的鞭炮声给炸醒了，他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准备再眯会儿，发现睡不着，便只得起床。
过年这一天，有的地方早上吃年饭，有的地方傍晚吃年饭。
姜家村这边，是后者。
原来不应该有人起的这么早，但李前程却发现屋外有声响，明显姜家人已经起床了。
他有些纳闷，准备看一下时间，却发现，自己手表不见了。
“找什么呢？”
姜玉婷被动静弄醒了。
李前程在屋内翻找，随口答道：“我的手表不见了，你瞧见了么？”
“你不是一直放在床头么？”
姜玉婷翻了个身，也起床穿衣服。
“是放在床头，可没瞧见。”
这件房是姜家最小的一间房，房间不仅小，还堆放了许多杂物。李前程找了一阵子，还是没找到，便放弃了。
反正就是一块表，也没什么特殊的意义。
不见了就算了。
他也没再纠结。
等出了房门，果然瞧见姜家人都起来了，就连最懒的姜晓红都破天荒的起了床，做了一番打扮。
姜卫国的房间虚掩着，里面传来了人谈笑的声音，那声音李前程觉得陌生，似乎是家里来客人了？
大过年，谁这个点上门？
李前程想不通，也懒得想。
院子门口停着一辆摩托车，果然是来客人了。
他打了水，刚想去院门口洗漱，迎面撞上了一个人，是姜家老大。李前程的视线落在了对方的手腕上。
那里多出了一块表，正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