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个锤子……”
李前程话只说到一半，刚回头就瞧见了站在老财务身后的宋清玄。
两人四目相对。
李前程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我刚才想啊，其实人生地不熟，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难免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小问题，情有可原，人之常情。”
“对，对，对，人之常情。”
熊松连连点头。
“你也觉得我的智力有障碍，跟幼儿园小孩子一个水平？”
宋清玄扭头去看老财务。
熊松挤出一个笑容，将手中的报表和合同放在桌上，“李总，你们聊，我那边还有事情，先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宋清玄和李前程。
气氛有些尴尬。
李前程揉了揉鼻头，“何总已经出发去重庆那边，估计今天晚上就能到。咱们不能再耽搁，得赶紧过去。”
“你对我意见很大？看我不爽是不是？”
宋清玄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李前程，“我看你还不爽呢！别忘了，我还救了你的命！哼！”
李前程知道她这是小孩子脾气，不能跟她一般见识，主动认怂，“对不起，对不起，我跟你道歉。出来混，哪有隔夜仇，是不是。再说了，咱们都是朋友，朋友之间的小误会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咱们一起去重庆，好不好？”
这语气已经是哄小孩的手段了。
“你也去？”
宋清玄又生气了，“信不过我？还觉得我的智力有障碍？”
如果她足够稳重，李前程自然不愿意跑这一趟，可她不是。坐个火车都能把自己给弄丢的人，把谈项目的事情交到她的手上。
实在是令人放心不下。
别到时候，事情没谈成，反而给搅黄了。
李前程现在的问题是，这十八个厂子，不能出一点问题，要不然，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计划，只会会沦为笑话。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只是对这个项目很重视。”
李前程连忙解释。
“哼！”
宋清玄也不说话，掉头就走。
本来以为这丫头是大小姐脾气上来了，李前程心里想着，走就走吧，难道没你不行。
但透过窗户瞧见，她只是下了楼，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去了生产车间溜达。
李前程咧嘴一笑。
虽说不至于没她不行，但有她在，事情还是会顺利很多的……
晚上回家。
姜玉婷还是买了牛肉，做了一大桌丰盛的晚餐。
李前程吃饭的时候，有些怕，战战兢兢地没敢怎么吃。妻子是个节俭的人，买这么多好吃的，这是打算把自己往死里折腾的节奏。
“县城里边，听说东大街有个老中医。”
姜玉婷自顾自地说着话，“我听人说，那位老中医，有个偏方，能治不孕不育。”
“噗……”
李前程嘴里的一口饭喷了出来。
“你怎么了，这么大反应？”
妻子不解。
李前程拿纸巾擦了擦嘴，“莫名其妙，你找那老头干什么？”
“刚才不是说了么，他专治不孕不育。”
“咱们又不是不孕不育，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你找他，你有病？”
“你才有病呢。我是这么想的，自从上一回流产之后，咱们那个……就是那个，也有两三个月了，但还是没怀上。我觉得可能是我的问题，流产之后，对身体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别瞎想。没有的事儿。”
李前程安慰着妻子，筷子伸到辣椒炒牛肉的上面，拐了个弯，夹了一口青菜。
姜玉婷瞪了他一眼，直接将装了牛肉的盘子，挪到了丈夫的跟前，往他碗里夹了一大半。
李前程哭笑不得。
“我的意思是，老中医这玩意儿就是贬义词。十个里面，得有九个是骗子。有病咱们上医院。找传闻中的老中医还是算了吧，钱倒是小事，就怕他水平不行，开的方子把身体给吃坏了。”
“可邻村的红姐，说那方子灵得很。她和她男人半年都没怀上，吃了方子不到两个月，就有了身孕。”
李前程笑了笑。
“他们夫妻那么努力，总能怀上。我看就算没那方子，也差不多了。”
姜玉婷还想说些什么，来替那位老中医辩解。
李前程继续说道：“邻村的阿贵你还记得吧？就整天神经兮兮的那个，不也是吃了老中医开的药。结果呢，大半夜死在了山上。我也不是说老中医不好，但也得分情况……是，有本事的老中医肯定有很多，但终归还是骗子更多。你怎么能确定东大街的那个，他不是骗子？”
“很多人都说他很灵……”
“这么来说吧。这种突然冒出来的赤脚医生就跟做生意，其实差不多。得讲究一个宣传。宣传到位了，人家名气就起来了。名气起来了，来找他看病的人也多。说不定，这里面就有托儿，特意帮他做宣传。
治疗不孕不育，还用中医，本就是玄乎的事情。病人都说，中医见效慢。吃了他的方子，要是怀上了，就是方子灵验。要是怀不上，人家也有借口，说是你的身体差，需要先调养。或者说是方子的剂量不够，得再吃几服。是药三分毒，要是一直吃，不得把自己吃成一个药罐子？
再说了，咱们压根儿就不是不孕不育的事情。你这是病急乱投医。听我的，这事儿你别多想，缓一缓。你才流产，身体大概或多或少有些需要调理的地方。要是不放心，咱们去省城里边检查一下。至于老中医，还是算了。”
姜玉婷点了点头。
她是个传统的女人，虽然还是更原因相信老中医，但暂时就听丈夫的。
夜晚努努力，实在不行，先去省城的大医院看看再说。
“你多吃点，咱们晚上再试几次。”
听着老婆的虎狼之词，李前程脸都吓白了。
姜玉婷却是没注意丈夫的神色，自顾自地站起身来，朝着厨房走去，边走边说，“我还煮了牛鞭汤。这东西，可是在村西头盯了好久才买到，你多喝点。前程，你是不知道，为了差点跟王寡妇吵起来。我就奇怪了，你说她一个寡妇，买牛鞭干什么，给谁喝去……”
李前程脸色更白了，饭也不打算吃，悄悄溜出了门，要去父母那边躲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