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广州打工。”
匡橘子腼腆的脸上带着一丝向往，“我表姐在那边打工，可赚钱了。”
“他也是去那边打工。”
说着话，顺便帮热情地帮李前程也回答了一句。
李前程之前敷衍过这姑娘，说自己是去外地打工，见她“乐于助人”，替自己交了底，点了点头，没解释什么。
“这小伙子可不像是打工的，瞧着细皮嫩肉，一看就像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白衬衫男人笑了笑，又看向匡橘子，“你也白净，不像是打工妹。”
“咳咳……”
高潮咳嗽了两声，引起了几人的注意，“我么，是去外地做生意的。”
这话说的很突兀，又没人问他。
中年夫妻本来见他穿着一身牛仔服，吊儿郎当的，估计不是什么正经人，所以没问。可这份冷落，让高潮感觉受到了歧视。主动开始装逼。
“没看出来，这位小兄弟是做生意的？”
白衬衫男人上下打量了高潮一眼。
“怎么？我不像做生意的？”
高潮反问。
“像，像。一看就是一位老板。”
农妇怕得罪人，连连点头。
高潮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顺理成章地加入了几人的聊天。
李前程不太喜欢这人，但这一路要是不聊聊天，实在是难以打发时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几人聊着。
时间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
对面的农妇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取出几个卤蛋和两个馒头。
高潮也从背包里拿出一袋火腿肠和饼干。斜对面的人，啃着窝头和榨菜。匡橘子也拿出了一袋饼子，吃了起来。
她见李前程仍旧干坐着，拿出一张饼子，“你是不是没带吃的啊，吃这个吧。我这里还有辣椒酱。”
“不用，不用。”
李前程摆了摆手，他的确没带吃的。
坐绿皮火车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他还不太适应，根本就没意识到要准备吃的，即便意识到，也不会做这种低级别的事情。
“车上不是有卖快餐么，我待会儿买一份。对了，有没有人知道，餐车是几号车厢？”
这话一出口，好多双眼睛，全都看了过来。
那些眼睛的主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都冒着不经意的精光。
李前程有些心惊肉跳，心道：什么情况，怎么感觉这车里，全他妈都是贼？
那农妇小声提醒道：“小伙子，车上人多眼杂，财不露白。”
财不露白？
李前程心想，不至于吧，买份盒饭就是有钱人了，就得被人盯上？
他坐绿皮火车的次数不多，对于其中的情况，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虽然觉得这位阿姨说话有夸大其词的成分，但还是表示了感谢。
“我去吃个饭就回来。”
李前程拎着公文包起身。因噎废食，总不能因为被人注意到，就不吃饭了吧？
他走到了车厢过道，向乘务员打听了一下餐车的车厢位置。
餐车内。
一箱被棉被盖住的盒饭，足足十块钱。
这可是八十年代，一般人还真吃不起。李前程掏钱付款，拿了一盒。
餐车里买饭的人屈指可数。
李前程边吃饭，边和对面的一个乘务员聊了起来。
“你们这餐车怎么不送过去卖？”
“从车头推到车尾，那人山人海，就跟取经一样，再说了，也卖不出去几份，不费那工夫了。”
乘务员的烟瘾很大，边吃饭，还边抽烟。在打听清楚，李前程坐的是哪一节车厢后，好心地提醒道：“小伙子，你那车厢不安全，还是呆在餐车吧。”
“是有点不安全。”
回想起之前，那些人盯着自己的眼神，李前程就有一种草木皆兵，兵荒马乱的感觉。毫无疑问，那些都是贼。
“对了，卧铺还有空位么？”
“满了。卧铺紧俏的很。”
“那什么时候有空位了，麻烦你提醒我一下。”
“行。”
李前程抽完一根烟，拿了一瓶饮料打道回府。
“你还回去啊？不是说了么，你的那节车厢不安全。”
这车厢感觉一股油烟味，李前程觉得呆一晚上，能把自己给熏熟了。他反问道：“既然你们知道有贼，为什么不抓呢？”
“不是不抓，是抓不了。太多了，抓了一波，还有一波。大家条件都不好，条件不好，这些人就一直都有。”
“说的也是。”
李前程感慨了一句。
回到原本的车厢。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匡橘子见他过来，好奇地问道：“你吃完了。快餐多少钱啊？”
“一份十块。”
“这么贵啊！我还是继续吃大饼吧。”
匡橘子被吓得一缩脑袋。
她是第一次坐火车，之前见李前程去吃盒饭，也想着图图新鲜，但那价格却着实吓人。
不知不觉。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半。
车厢里的灯光很昏暗，几乎都看不起人脸。不少人已经拿出了毛毯和大衣，披在身上，蜷缩在座位上睡觉。
还有些人直接躺在了过道里。
“我钱呢，钱不见了！！！”
对面的农妇阿姨，本来准备了一条毛毯，刚取出座位底下的帆布包时，却发现，包裹底下被人划出了一道口子。
里面的东西通通不见了。
“再找找，是不是被什么地方给剐蹭了，掉在地上了！”
白衬衫男人也显得很惊慌。
这是夫妻两人一路准备的生活费，去了那边，只能露宿街头了。
听见这边丢了钱。
车厢里边顿时起了一阵骚乱。原本躺下的都没了睡意，起身检查各自的财物。
“钱丢了，咱们可怎么活啊！”
农妇已经开始啪嗒啪嗒地掉眼泪了。
高潮原本躺在椅子上睡着了，这时候被惊醒了。好半晌，他才迷迷糊糊地回过神来，赶紧去摸自己口袋里的瓶盖。
好在这东西还在。
他松了口气。
匡橘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包裹，安然无恙。
李前程拎着的公文包，一直没有离开自己的视线，里面的东西也还在。
一番折腾。
乘警此时赶了过来。
“都别乱动，看好自己的东西。”
他走到白衬衫夫妻两人的跟前，将那包裹仔细检查了一下，底部的确有一条口子，但不大显眼。
应该是用镊子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把里面的财务夹出去的。
“你们三个，跟我来一趟。”
乘警指了指李前程，匡橘子还有高潮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