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前程回到车厢，已经是凌晨一点半。
对面一副夫妻没有睡觉，特别是那之前还一副柔弱和气的大婶，此时看向李前程的眼神满是冰冷。
估计，白衬衫将之前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现在好了，这两人，都觉得是李前程偷了他们的钱，给他打上了“踩过线”的贼的标签。
原本还活络热情的卡座氛围一扫而空，有股火药随时会爆炸的味道。
李前程当着两人的面，将身上的钱全都扔进了行李箱，又找出了一把裁纸刀，握在手里，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他睡的并不踏实。
后半夜，火车的站点有些多，间隔半个小时左右，就会醒来一次。途中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身旁人来人往，还有匡橘子低声啜泣的声音。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发亮。
窗外一片灰蒙蒙，看时间，已经将近五点。
有乘务员走到车厢口，朝着这边大声喊道：“都醒一醒，马上就是惠州站了，大家都别睡了，不要坐过站！”
李前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问了一句，“到站了么？”
“还没呢，还有二十多分钟。”
李前程揉了揉眼睛，低头去看怀里的行李箱。他的行李箱不大，上面有密码锁，但却并没有锁上，反而还留了一条半指宽的细缝。
如果有人动，箱子会散开，他会第一时间被惊醒。
这是请君入瓮。
不过，显然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李前程又打开箱子，检查了一番，一万多块钱，并没有少。
匡橘子早已经醒了，靠着窗户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高潮蜷缩在椅背上，睡得像一头死猪，鼾声如雷。没人在意他。
对面的那对白衬衫夫妻磕着瓜子，看向李前程的眼神没了敌意，但也谈不上友好。
“马上到站了。”
李前程自言自语，是在跟匡橘子说话。
这姑娘有点心不在焉，估计还在为丢钱的事儿发愁，愣了片刻，像是猛然意识到，自己的目的地就要到了。
她趴在车窗上，左顾右盼，眼中有些慌乱。
对于她而言，这是一座陌生的城市，在这么一座陌生的城市中，钱丢了，表姐的联系方式也丢了，无意是一场灾难。
“你表姐来接你么？”
李前程开口询问。
匡橘子摇头，“不知道，她让我给她打电话，但现在电话号码也没了……”
她看起来要急的哭出来。
“没事，我不是说了么，给你提供一个落脚点肯定是没问题的。”
李前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拎着行李箱，去厕所洗了把脸。
车厢里很嘈杂，这些乘客，看起来，多半也都是头一回出远门，天南海北的方言，交谈着，去大城市闯荡的美好未来。
那些言语中怀揣着兴奋，想要大干一场。
李前程环顾着这些刚出社会打拼的菜鸟，心里有些唏嘘。俗世洪流，站得住脚，已经不容易，想要出人头地，更是千难万难。
没多久。
乘务员又大声提醒，“到站了啊！”
不少人已经提前背好了行囊，车厢里人头攒动，纷纷往车门的方向挤。
匡橘子也赶紧去拿自己的行礼，差点被货架上的行李箱砸中，李前程拉了她一把，“急什么，又不是不让你下车。待会儿再走。”
他的视线在周围的人群中打量了一眼。
这节车厢里边本来就贼不少，这么多人挤着下车，换了自己，也得挑这个时间下手。
事实上，李前程已经看到了好几个人被偷了。
不过他并没有声张，挡人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况且，自己又不认识那些乘客，关自己什么事儿？
对面的夫妻此时也动了起来。
刺耳的刹车上响起，火车停了。车门打开，人群一窝蜂的朝外面挤。
眼前着对面夫妻要下车，李前程猛地拉住匡橘子，“走，咱们下车！”
那对夫妻背着硕大的帆布包，往走前。
李前程抓着匡橘子紧随其后。
匡橘子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没有挣脱。
白衬衫夫妻感觉到了，李前程正跟着自己，加快了脚步，在人群中奋力穿插。奈何出口处，已经堵的不像话。再怎么快，也无济于事。
前面乱，后面也乱。
之前那个疤痕脸，此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也跟了上来，他大手一挥，身后几个小弟，纷纷上前。
之前和李前程的账还没算明白，这会儿，正好动手处理干净。
意识到，仇人来了，李前程皱了皱眉。
他往后看了一眼。
这里空间狭小，要是等这伙贼围过来，背地里给自己几刀，躲都躲不过去。
李前程松开匡橘子的手，想也没想，手里握着裁纸刀，推开两个人，一刀划破了白衬衫背上的那个帆布包行囊。
匡橘子尖叫一声。
“赶紧找你的东西！”
随着那声“刺啦”，帆布包地步被划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一大堆杂物倾泻下来。有手表，钱包，耳环，手镯什么的，掉了满满一地。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找你的钱包！”
李前程呵斥了一句。
匡橘子“哦”了一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一直坐在自己对面的那对夫妻，原来是贼！
周围人都疯了。
“这……贼！”
“这是我的钱包！”
“妈的，不能让那两个贼逃了！”
抓贼的没几个，抢东西的倒是不少，人群全都围了过去。
白衬衫中年男人在意识到，自己这一趟无功而返之后，眼神阴鸷的看了李前程一眼，拉着自己的妻子，快步出了站。
追过来的疤痕脸一伙，也是被这一幕给吸引力注意力。
他们倒是想给李前程来一刀，但眼下的状况不允许，周围满满当当全是拥挤过来的人，人群扑在那一堆财物上面翻找。
已经把路都给堵死了。而且乘警和车站安保人员很快就会过来。
“找到没？”
李前程拍了一下匡橘子。
后者摇头，显得颇为沮丧。
剩余在地上的财物已经不多了，匡橘子找了半天，无功而返。
“算了，咱们先出站去吃点东西。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李前程安慰了一句。
匡橘子仍旧站在原地，眼眶已经泛红，她有些六神无主，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此时。
不远处已经有警察赶了过来。
“妈的！”
疤痕脸骂了一句，和自己的同伙从一旁离开，吩咐道：“去打听打听这人是谁，这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