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冤枉的

贾赦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面寒如水,脸上看不出一丝做父亲的温情。

好似此刻他不是在审问自己的儿子,竟是在审问一个十恶不赦的盗贼!

贾琮在心里为原主悲哀,也为如今的自己悲哀。

居然会有这样黑白不分的父亲!

一时间竟有些恍惚起来。

贾赦见贾琮不说话,还只当他怕了,又冷笑道:“小小年纪竟学会了偷鸡摸狗,长大了还了得?赶快将银子交出来,也好免受皮肉之苦!”

贾琮道:“我并没有偷拿珍大哥的银子,老爷让我交出银子,我拿什么来交?”

因心中气愤,且是刚穿越过来不久,还没有挨过毒打,贾琮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好。

贾赦见贾琮居然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儿,顿时暴跳如雷。

他用手指着贾琮,咬牙切齿道:“好小子!你偷拿了别人的银两不说,居然还敢跟我用这种语气说话儿?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

今儿我若是不好好教训教训你,是再不能过的!”

一面说一面随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戒尺——贾琏也没少吃这只戒尺的亏。

贾赦拿起戒尺就朝着贾琮劈头盖脸的打来。

后世的贾琮哪里挨过这等毒打?

那戒尺抽在头上、脸上、身上,让贾琮感觉到了那种骨肉分离的痛!

直痛得他直嘶嘶,却不敢躲闪,跪在那里任由贾赦抽打。

邢夫人也得知了消息赶了过来,不过她并没有进来劝阻贾赦收手,而是在外面不阴不阳的说道:“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学会了偷拿别人的银子!

再不好好管教,长大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有辱门风的事情呢!”

声音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刚好能让贾赦、贾琮听见。

贾赦在里间听见邢夫人这样说,好似受到了鼓舞一般,手上的戒尽更是雨点一般朝着贾朝的身上、脸上打来。

宁儿在院外听得明白,心急如焚,却又没有任何办法,只在外面眼泪流个不住。

秋桐走了出来,悄声道:“大老爷如今正在气头上,瞧着三爷已经被打的不行了。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竟快去将老爷请来说个情才是……”

宁儿得了主意,撒腿就往贾政处跑去,跪在门口求贾政去说情。

贾政得知了消息忙赶了过来劝住了贾赦。

此时贾琮脸上、身上俱都是血,像个血人一般。

贾赦犹不解气,道:“这畜生偷拿珍哥儿的二百两银子不说,还死不承认跟我嘴犟!我今儿非打死他不可!”

说着挥着戒尺又要朝着贾琮打来。

贾政忙拦住他,笑劝道:“哥哥且消消气儿。琮哥儿这孩子我瞧着挺好,竟不像是会偷拿东西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贾赦气呼呼的说道:“能有什么误会?珍哥儿难道还会赖他不成?”

一面絮絮叨叨的将事情大致的跟贾政说了一遍。

贾政听了,不禁皱了皱眉头,道:“虽说那日只有琮哥儿去了天香楼那里,但是也不能一口咬定银子就是他偷拿的。东府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人多手杂的,焉知不是东府里的人自己拿的?”

贾赦听了,一时有些语塞。

但还是固执地说道:“珍哥儿既来跟我说了,那肯定是有了证据才来的。否则,平白无故的,他怎么不说是宝玉和环儿偷拿了银子?怎么偏说是他?”

贾政道:“二百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他一个小孩子,短短几日绝对花不完这么多银子。莫如这样罢,咱们到他屋里找找看,若是能找到银子,那定是他拿的,若是找不到,咱们也别冤枉了他。”

贾赦听着有理,便道:“既如此,咱们就去他屋里查找,若是找出了银子,看我不打死这个畜生!”

当即让自己随身的心腹小厮跟着一起去了贾琮的屋里去搜找银子。

贾赦对小厮道:“你们可要搜仔细了,若是找出了银子重重有赏!若是查漏了,仔细你们的皮儿!”

两个小厮答应一声,便在贾琮的屋里仔细查找起来。

卧室里的箱笼里没有银子,角角落落里也找了,亦没有银子。

接着便去了贾琮的书房,仔细搜查了一遍,亦没能找到一两银子。

只在贾琮的荷包里搜出了几两碎银,一看就是平常的月例节省下来的。

贾政一进了贾琮的书房便被吸引住了,只见书架上垒着满满的书。

书案上放着贾琮做了一半的功课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着的笔如树林一般。

贾政便拿起那功课细细翻看起来,只见字迹工整,功课做的一丝不苟,心中不禁大喜,禁不住点头道:“不错!不错!若是宝玉、环儿日后能如此用功读书就好了!”

贾赦听他夸赞,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并不在意,道:“这有什么?不就写了几个字儿么?”

贾政觉得跟他这个哥哥简直没有共同语言,便不搭理他了。

贾政翻看了一会子贾琮的功课,放下书本,却一眼又瞧见了一副画了一半的画儿。

这一看,贾政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将画儿仔细的看了一遍,然后拿在手上走至贾琮的身边问道:“琮哥儿,这画儿是你画的么?”

贾琮眯着眼只微微的嗯了一声。

贾政心中对贾琮更加赞赏不已,这孩子竟是个读书的料子!

只怕日后倒是个有出息的。

贾琮是被宁儿及秋桐搀扶着回来的,宁儿让他在躺椅上躺着,流着眼泪用温湿的巾子给他擦试血迹。

贾赦见没有在贾琮的屋里搜出银子来,心中的火气便降了一些。

贾政劝道:“哥哥且莫动气,只怕那偷拿银子的另有其人,是珍哥儿误会琮哥儿了。”

贾赦道:“即便是误会他了也是他活该!”

说着一甩袖子去了。

贾琮眯着眼睛望着贾赦模糊的身影,心中恨得咬牙切齿!

贾政令人去请了大夫来,大夫来了之后瞧着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贾琮,亦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贾琮敷上棒疮药,身上又痛又热,昏昏沉沉,夜里便发起了高热。

宁儿一夜未合眼,只服侍在贾琮的榻边。

迎春得知消息忙赶了来,哭得两眼通红,又不好多说什么。

探春、惜春也来探望贾琮,惜春见贾琮被打成这样,气的脸如寒霜,道:“无凭无据就赖人偷银子,这是人做的事情么?”

一连几日,贾琮只卧床不起。

贾赦并不在意,亦未派人来瞧望他,倒是贾政派人来瞧了他两次,还让王夫人送了些补品过来给贾琮。

在贾琮的心里,他没有贾赦这样一个禽兽一般的父亲,亦没有邢夫人这样一个冷血的嫡母。

他发誓,日后,他们的生与死,他也一概不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