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晴雯

晴雯见贾琮站在那里发愣。

便笑道：“三爷，老太太派我来与宁儿姐姐一起服侍您。我手脚有些笨拙，您别嫌弃我才是。”

贾琮笑道：“晴雯姑娘自谦了。只是来了我这屋里别委屈了你才是。”

宁儿多了一个人做伴儿，且又是晴雯这样聪明的人物，心中更是高兴。

陈嬷嬷见贾琮在贾母跟前得了脸，在府里有了些体面，便也不似先前那般对贾琮不管不顾了。

有事没事的便来屋里管东管西的，对着宁儿指手画脚。

宁儿不敢把她怎么样，晴雯可是有名的刀子嘴。

面对陈嬷嬷，晴雯从不口下留情，陈嬷嬷经常被她驳得哑口无言，也就老实了下来。

宁儿见了，心中很是高兴，私下里对晴雯说道：“我们这个老奶奶讨人嫌的很，之前三爷小，不得脸，她对三爷不管不顾的，竟很少来咱们这屋里。

如今三爷有些体面了，她又整日来对咱们指手画脚的，幸亏你来了，能说她几句儿。要不然，咱们只有忍气吞生的份儿！”

晴雯道：“对待这样的人，只别给她脸面就是了。你越是给她脸面，她越蹬鼻子上脸！”

贾琮在书房内只寻思着，贾母怎么舍得将这么好的一个丫头给了他？

贾琮又在想，若宝玉知道了贾母将晴雯赏给了他，不知他会怎么样？

宝玉是第二天散学后从秋纹、碧痕的口中得知，贾母将晴雯赏给了贾琮服侍。

当时袭人正在给宝玉换衣裳，只听秋纹在一旁与碧痕说道：“如今咱们老太太是真的疼琮三爷，见琮三爷身边只有一个丫鬟服侍着，昨儿竟将她最喜爱的晴雯赏了他。”

碧痕笑道：“琮三爷屋里的宁儿性子软了些，晴雯去了他屋里服侍，只怕会好些……”

宝玉听了，忙问道：“谁？你们说老太太将晴雯赏给了谁？”

秋纹道：“前面院子里的琮三爷，二爷还未听说罢？”

宝玉一听，便急了，道：“老太太怎么好好的将晴雯赏给了琮三哥？”

袭人道：“老太太听说琮三爷的屋里只有宁儿一个人服侍，发了火，将大太太与太太都说了一顿，说大家子公子身边怎么着也得有两、三个丫鬟侍候着，怎么能在他的屋里就放了一个丫鬟？

因而老太太便将晴雯给了琮三爷。有什么好奇怪的？”

宝玉道：“老太太屋里那么多的人，为什么偏偏要将晴雯给他？随便给两个丫头去就是了。老太太最喜欢晴雯，我原本想讨来放在屋里的，因想着老太太喜欢，所以便没有去讨。

早知道老太太将她给了琮三哥，我真应该去讨来才是！罢了，我去跟老太太说，我这屋里的丫鬟随便她给，只将晴雯换我屋里来使唤着便可。”

一面说，一面急急的束了衣带便要往贾母处去。

袭人听了这话儿便有些不受用，忙拉住他道：“二爷别胡闹了。晴雯已经去了琮三爷的屋里，岂有再换回来的道理？而且您说，拿咱们屋里谁去唤她？”

宝玉听了，看看秋纹，又看看碧痕，一时语塞。

但是他自是舍不得晴雯就这样给了贾琮，道：“即便是不拿我屋里的丫鬟去换，老太太屋里使唤的丫鬟那么多，不拘拿哪个将晴雯换回来便是了。”

袭人道：“那也得有人愿意去琮三爷屋里才是。我估摸着是别的丫鬟都不愿意去，所以老太太才让晴雯去。”

宝玉道：“为何众人都不愿意去琮三哥的屋里，就只晴雯愿意去？”

袭人：“……”

她竟无言以对。

贾母在将晴雯派给贾琮屋里使唤的时候，的确是征求过晴雯的意见。

毕竟晴雯是她最喜欢的丫鬟之一，她也不想晴雯心不甘情不愿的带着委屈去服侍贾琮。

在贾府内为奴，同样是服侍主子，但是走出去体面却不一样。

比如服侍贾母、凤姐、王夫人、宝玉等这些正经主子的丫鬟，走出来就比别的丫鬟有体面。

即便是去小厨房要汤要水的，待遇也不一样。

像服侍贾环、贾琮等这些庶子的丫鬟，因为主子没什么体面，她们自然也就更没什么体面了。

人就是这样，谁都想活得有体面一些。

晴雯虽刚来不久，但是因是服侍在贾母跟前的人，一直都很体面。

如今将她拨给贾琮使唤，贾母怕她不愿意。

贾母道：“我因瞧你聪明、伶俐，嘴上手上都来得，所以才将你拨给琮哥儿使唤。你若是不愿意去也不要紧，我再另派别的丫头去。”

谁知晴雯听了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道：“我们做下人的就是服侍主子，不管派给谁都是服侍主子。老太太，我愿意去三爷屋里服侍。”

贾母见她的样子并无不悦的样子，倒觉得有些奇怪。

因笑道：“你可想好了，在琮哥儿的屋里服侍可不比在我这屋里服侍，那些长着一双富贵眼的奴才，见你不是我屋里服侍的人了，说不定会借机欺负你。”

晴雯笑道：“老太太放心，我不怕。”

贾母笑了，道：“你只管放心去琮哥儿屋里服侍，若是有了什么委屈，或是有人欺负了你，你只管来告诉我，我来打他们便是！”

宁儿与晴雯相处了几日，发现晴雯除了性子急了一些，嘴上不饶人之外，竟是一个十分好的人。

手脚麻利，且针线做的极好，之前贾琮的贴身衣物及鞋袜俱都是宁儿一个人做，十分辛苦。

如今有着晴雯这样一个人帮着做针线、料理屋子，宁儿觉得轻松了不少。

慢慢的与晴雯熟识了起来之后，私下里，宁儿也问晴雯：“你在老太太跟前服侍，自是比在三爷屋里服侍要体面的多。别人自是不愿意来这个地方的，你怎么反倒愿意来这里？”

晴雯瞧着宁儿，笑道：“老太太派了我来，我还敢不来么？”

宁儿听了直摇头，道：“老太太疼你，若是你不愿意来，她老人家绝不会强着你来的，这个我还是会知道的。”

晴雯听了沉默了一会儿，道：“老太太跟前服侍的丫鬟多，早晚要分一些去各处主子的屋子里。比如袭人，之前不也是在她老人家跟前服侍的么？后来才给了宝二爷。”

宁儿笑道：“袭人倒是好造化，去了宝二爷的屋子里服侍。”

晴雯道：“什么造化不造化的，且看以后罢。我听说，老太太之前还想将你换给宝二爷使唤呢，你怎么不愿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