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宁荣府家宴（二）

及至见到了赵姨娘，贾琮的眼睛忍不住亮了一下。

此时的赵姨娘二十多岁的年纪，虽已经生过了两个孩子，赵姨娘却还是那么亮眼艳丽！

贾琮终于明白王夫人为什么会讨厌晴雯这等长相标致、娇娇俏俏、口齿伶俐的丫鬟了。

一个赵姨娘已经让她痛苦厌烦不堪，是她心中一根拨不掉也不能拨的剌儿，这根剌儿时不时的就戳的她疼痛一下。

她怎么可以允许自己儿子的屋里再出现一个赵姨娘一般的人物出来？

贾琮也终于知道探春为什么会如此长相出众了，探春随了赵姨娘相貌上所有的优点。

更是明白为什么贾政在所有妻妾当中只喜每晚独翻赵姨娘的牌子了。

所谓黄金万两不敌胸脯四两就是这么个意思。

王夫人是大家小姐出生，自小就朝着贤妻良母这个方向培养，做事循规蹈矩，不敢逾越半毫，古板保守又无趣。

周姨娘老实，相貌一般，也是个循规蹈矩的，自然也无什么情趣可言。

赵姨娘又美又艳又俗，胸大无脑，且又放得开，跟她在一起，可以丢开一切的烦恼事情，不必伪装自己，只需尽情享受情欲即可。

贾政作为荣国府的次子，家里的顶梁柱，每日在外、在家的压力都很大，晚上在赵姨娘那里能得到了很好的宣泄，缓解压力，贾政当然离不开她了。

宁荣府家宴，跟以往一样，男外女内。

宝玉则与众不同，坐在老太太身边，与姊妹们一桌说说笑笑的，手舞足蹈，看起来高兴的有些忘我。

贾政见了暗暗皱眉。

贾琮坐在贾环的旁边，自穿来之后第一次出席这种家宴，他有些无所适从，恨不得做个隐形人才好，自然不会多说话儿。

贾环因为贾政在，也吓得如个小鹌鹑一般，自然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儿。

生怕多说了一个字儿会引起贾政的注意，从而会来盘问他的功课。

好在在这样的家宴上，大家所有的心思都在老太太身上，都是想着怎样才能讨老太太欢心，所以并不在意这些庶子。

除了没能在宴席上吃饱，散席后，贾琮也就没有觉得哪里不适了。

贾母率领众儿孙先粥后酒，热闹至半夜才散。

可能宴席上除了贾琮、贾环没有吃饱喝足，其他人都是酒足饭饱。

贾琮没吃饱的原因是还没适应这样的宴席，所以也就没什么食欲，很少动筷子。

至于贾环，一部分原因是因贾政在桌上，不敢乱动。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心里不岔宝玉坐在里间被众星捧月一般。

回到屋里的贾琮还未开口说饿，宁儿已经从熏笼上面端来了两个小盘子热点心，还有一碗热热的腊八粥。

贾琮的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宁儿的眼睛亮亮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道：“我在后面见爷一晚上都没怎么动筷子，想着爷一定没吃饱。

所以我就瞅了个空儿去厨房端了两盘子热点心回来放在熏笼上捂着，爷回来的时候吃一点垫补一下。”

贾琮道：“你真是有心了。”

宁儿笑道：“那是自然的。咱们这些做下人的，最要紧的就是服侍好主子。像袭人一味的忠心服侍宝二爷，鸳鸯一味的忠心服侍老太太，我一味的忠心服侍三爷，各为其主嘛！”

一面说一面催贾琮赶快趁热吃。

贾琮吃了半块儿点心，又喝了半碗腊八粥便放下了筷子，只觉得胃里立刻暖暖的，很是舒服。

晚上不可多食，稍微吃一些垫垫即可，宁儿也不劝食。

收拾完碗筷，便服侍贾琮洗漱上炕睡了，宁儿这才自己出去洗漱了一番，在外间的熏笼上躺下了。

此时已经是二更天了。

热闹了一天的贾府安静了下来，只听见外面北风呼呼的声音。

贾琮躺在炕上毫无睡意。

虽然他已经适应并接受了现在这样的生活和身份，但是并不带表他喜欢过这样的身份和这样的生活。

在这府里的生活让他感到很是压抑，规矩大，还要处处瞧脸色。

他还是喜欢后世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

如此翻来覆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贾琮觉得头昏脑胀。

吃了早饭后，贾琮是书也读不进去，字儿也不想写了。

在院子里稍微走动了一会儿，又回书房硬逼着自己定下心来练了一会子字儿。

吃过午饭后，贾琮实在坐不住了，便跟宁儿说想出去走走。

宁儿有些担心的看着他，道：“外面很冷，爷这身上刚好，别又受了风寒……”

贾琮道：“不会，我多穿件衣裳。再说了，我又不是痨病鬼，风吹吹就不行了。”

宁儿道：“既这样，爷就让强安陪着在宁荣街逛逛罢，天冷地滑，别走远了。”

强安是贾琮的小厮，贾琮出门时他负责跟随。

贾琮道：“今儿就不要强安跟着去了，你随我一起去罢。”

宁儿脸上露出喜色，道：“真的么？爷真的带我一起去街上么？”

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好事儿，让宁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贾琮道：“当然是真的了。你赶紧换身衣裳，咱们快些去。现在白日短，去晚了逛一会子天就黑了。”

宁儿听说，便欢天喜地的去拿衣裳来换。

一时换好了衣裳，主仆二人从角门走了出去。

其实庶子也不是什么好处也没有。

有些地方，还是挺占优势的。

比如说，宝玉想出门，那得经过王夫人或者贾母才可以。

如果她们点头同意他出门了，身边还得派好几个大小仆人跟着服侍，生怕会有了什么闪失。

而贾琮出门就方便多了，只要他愿意，日日出门待在外面不回来都可以。

反正贾赦也不在意他的死活，从不过问他。

邢夫人就更不在意他的死活了，贾琮别说出门，顶好是死在了外面，邢夫人才趁了心！

出了角门，前面就是宁荣街。

虽然天气寒冷，北风呼呼刮着，地上还有前些天下的积雪，但是因是年底了，大街上还是人来人往。

有忙着卖年货的，也有忙着买年货的。

宁儿自从进了贾府，除了有两次随着宁荣府主子去清虚观打醮出过两次门，竟从未踏出贾府门槛一步。

像这样来街上逛着，还是头一次。

宁儿瞧着路边摊上的各种买卖货物，觉得很是有趣儿。

她拿起那整竹子根抠的香盒儿，左瞧右瞧，爱不释手。

贾琮二话不说，就掏钱买了。

又给她买了几样其它的小玩意儿，宁儿都很喜欢。

以目前贾琮荷包里的实内，他也只能给宁儿买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别的好东西他也买不起。

就这，宁儿已经心满意足了。

主仆二人走走停停，宁儿盯着那些好看的新奇小玩意儿和一些好看的布料、首饰。

贾琮则留意着那些卖字画儿的摊子。

他发现，不知是不是到了年底的原因，买年画对联的人特别多，那些卖字画儿的摊子个个都很火爆，围了不少的人。

贾琮心里一动，想到自己空空的荷包，或许他也可以先摆个字画摊儿来赚些银子。

不过想到他如今的身份，若是让贾赦知道了他在外面摆摊儿卖字画儿赚钱，肯定会认为他丢了贾家的脸面，只怕他要被贾赦给打死。

贾琮心里踌躇起来。

但还是买了不少的纸笔。

在路过翠宝斋门口的时候，宁儿突然冲着从里面走出来的一个小女孩叫道：“二丫？是你吗？”

那小女孩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也高兴的叫了起来：“春草？你是春草？”

两个女孩子各向前一步，拉着手儿互望着，眼里闪着点点的泪花儿。

那个被宁儿称着二丫的小女孩跟宁儿相仿的年纪，也是梳着两个丫髻，看起来十分干净机灵。

在二丫的身边还有一位跟她衣着打扮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她问二丫：“宝珠，这是谁啊？”

贾琮一听“宝珠”两个字儿，忙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