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瓜分奥斯曼帝国?

“根据我的朋友,英国驻埃及的领事,查尔斯·默里爵士所言,今天的奥斯曼帝国,他的每一个部分,都已经沦为了法国的附属。

阿尔及尔已经被完全占领,阿卜杜勒·卡迪尔不久前被击败和流放。突尼斯贝伊欠下巴黎债权人的巨额债务,如果他胆敢宣布破产,阿尔及尔的法军会立刻将军队开到他的国土上,彻底吞并突尼斯。

埃及的新任总督伊斯梅尔更是重量级人物,他的青年时代完全在法国的军事学校里渡过,学习加斯东·德·富瓦、孔代亲王、萨克斯元帅、拿破仑皇帝为法兰西立下的丰功伟绩。

现在看来,法国人对伊斯梅尔的洗脑很成功,以至于伊斯梅尔完全成了路易·波拿巴的跟班,埃及建设金融系统发行国债、修建铁路、训练军队,无论做什么都任由法国人干预。

伊斯梅尔还不满足于只在埃及扩大法国影响力,就在最近,土耳其苏丹刚刚将煤矿交给他开采,但他却转头将煤矿承包给了法国公司!如今,那片矿产开采出的褐煤已经运往埃及的亚历山大,获得的利润则输到巴黎的金融家手中。

伊斯梅尔还打算发展埃及的工业,受限于条约的束缚,他目前无法提高关税,但想来有一天,他羽翼丰满时,一定会实行保护主义,阻止大英帝国商品的进入。英国在埃及的利益将大受打击,法国人却受不到多少影响,那些入股埃及企业的法国金融家,还能通过埃及工业的发展获得更多好处。”

高筒帽的议员正演讲着,突然听见靠近自己的议席上传来叹气声,那人突然插话道:

“如果我们英国的学校也能培养出忠于大不列颠的伊斯梅尔就好了,以说英语为荣,凡事为大英帝国着想。”

“会有的,世界上人口最多的两个国家,一个被我们完全控制,一个被已经被我们占据了一个岛屿,我们在那里建立学校、医院和官僚系统,总会有人在精神上被不列颠的文明所支配,不过,这不是今天所要讨论的话题。”高筒帽议员摒弃时演讲时的激昂,用同朋友聊天的语调回复道。

他清了清嗓子,便又高声谈论起法国人的威胁:

“议会中的恐俄派,口口声声说俄国控制博斯普鲁斯海峡将会阻止英国同黑海的贸易。可是英国同黑海的贸易,难道不就是英国同俄国的粮食贸易?难道我们保卫土耳其,就是为了保卫俄罗斯同我们的贸易不被俄罗斯破坏吗?

如果说君士坦丁堡和博斯普鲁斯海峡占据极其重要的战略地位,难道苏伊士不也一样吗?可今天苏伊士铁路的股份有一半掌握在法国人手上,法国人随时可能通过这条铁路进入印度洋,进攻印度,恢复拉利侯爵未尽的事业。”

拉利侯爵正是七年战争法属印度的总督,他带着来自洛林的精锐部队于本地治里上任时,打算占领英国人的基地马德拉斯,以独霸印度。

若不是克莱武侥幸在普拉西战役取胜,印度将归属法国所有。

而在之后,法国人仍没有放弃重夺印度霸权的想法。

在美国独立战争时,有布西侯爵的远征军帮助迈索尔的提普苏丹,对抗东印度公司。再后来,拿破仑远征埃及,也是为了这样的目的。另外,又有德·布瓦涅伯爵帮助马拉塔军阀马哈吉·辛迪亚训练部队,在半岛战争服役过的文图拉帮助锡克大军兰吉特·辛格训练部队。

可以说,法国人的威胁一点也不比俄国人小。

印度彷佛是英国人奇妙的敏感点,一戳到它,下议院便人声鼎沸,若说之前是恐俄派的狂欢,现在就是恐法派的狂欢,议员们纷纷谈起法兰西的威胁。最让他们感到恐惧的是,法国总统路易·波拿巴的名字里含有“波拿巴”这个字眼。

恐法派们相信,一旦俄国被击败,影响力收缩到东欧平原,普鲁士和奥地利被法国控制只是时间问题。最后,法国将重新成为欧洲霸主。要让路易·波拿巴再犯一次它叔父的错误,在俄国全军覆没恐怕不可能了——经过拿破仑的教训,哪怕再愚蠢的人,也不可能在冬天进攻莫斯科。

见着议员们恐惧法国的情绪被调动起来,高筒帽绅士又演讲下去,他表情夸张,声调转折多变,煽动着下议院的情绪:

“事实上,大英帝国在瓜分奥斯曼帝国的进度中已经落伍了,法国人已经占领阿尔及尔,又将突尼斯和埃及变成其附属。俄国人占领了克里米亚和格鲁吉亚,将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作为自己附属。奥地利人迟早有一天会占领波斯尼亚和塞尔维亚。

但是大英帝国现在获得了什么呢?除了亚丁湾和科威特的几个岛屿,英国尚没有聪衰弱的奥斯曼帝国那里获得一寸领土。如果我们再不行动,奥斯曼帝国将会被俄国、法国、奥地利完全瓜分,大英帝国将什么也不得到,最后一无所有。

如果我是外交大臣帕默斯顿勋爵,当俄国向君士坦丁堡进军时,不会派出舰队阻止俄国,而是向土耳其宣战,抢在俄国人、法国人、奥地利人前,瓜分一片领土。

英国本土的军队将会事先驻扎在马耳他岛,随后在亚历山大港登陆,占领整个埃及。印度的军队将由孟买出发,由科威特登陆,北上巴格达,占领整个美索不达米亚。

罗素勋爵和帕默斯顿勋爵应该同玛丽亚·特蕾莎女皇学习,她发现自己保卫不了波兰立陶宛联邦,就同腓特烈与叶卡捷琳娜一起瓜分波兰。如果我们保卫不了奥斯曼帝国免受法俄侵害,不如提前瓜分奥斯曼帝国,以实现英国利益的最大化。”

高筒帽绅士一口气讲完许多后,长长的呼了口气。伴随着雷鸣般的掌声,脱下帽子,向那些听他演讲的下议院议员们敬礼。只留下他身旁,那位恐俄症议员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现在,下议院的情绪已经完全被调动起来,他们总是怀着对路易·波拿巴和伊斯梅尔的种种不信任,总是担忧路易·波拿巴会不会像他的叔父那样,试图打破欧洲的和平,总是担忧伊斯梅尔会不会像他的父亲那样,试图征服叙利亚、排斥英国的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