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莱昂将于加里森去西亚当斯街的见闻告诉了詹姆斯，让他大为震惊。
“难道联邦政府和市政厅都不管管吗？让孩子在这种罪恶的地方生活，那他们以后岂不是也会变成罪犯？”詹姆斯声音有些愤怒。
“联邦政府怎么会管？”莱昂一个小熊摊手，“对于联邦政府来说只要他们不闹事那就不会管，每年就那么点经费他们才不会花钱找罪受。
“至于市政厅那就更不用说了。现在洛杉矶的黑帮问题已经深入了城市的各个角落，根本管不过来。”
“怎么会这样，联邦政府居然会允许有这种无法之地。”詹姆斯非常气愤。
莱昂看着詹姆斯笑了笑:“你真的觉得联邦政府是全能的啊。那我问你一句，你觉得法律好吗？”
“那当然是好的啊！没有法律只会让社会变得动乱。”詹姆斯坚定地说道。
“那你觉得对于法律来说是伸张正义重要呢，还是维护法律本身的规则重要呢？”
詹姆斯没有马上回答，沉思了一会说道:“应该是维护法律本身的规则重要。
“如果法律本身的规则都不能被维护，那如何让别人遵守法律？而且法律不就是代表正义的吗？”
“是这样吗？”莱昂笑了笑，“今天的事情你也经历了。
“如果我没用点手段逼米勒妥协，如今我就要背上凯撒的贷款。这样我要还几十年才能还清贷款，也许一辈子就毁了。
“你也说过我这种情况打官司是打不赢的，说明这个是合法有效的，是被法律保护的。那么你站在我的角度来看，法律是不是正义的呢？”
“如果法律维护了邪恶，偏离了你的正义，那么法律还是你心中的法律吗？那样的法律还有意义吗？”
见詹姆斯沉默不语，莱昂拍了拍詹姆斯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很多人相信上帝，但是上帝并不能保佑每一个人。我的原则是有用则信，无用则废。
“对我来说结果是最重要的。法律能让我得到我想要的结果，那我就是法律最忠实的信徒；正义能让我得到我所想要的，我就是最坚定正义使者。
“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没有绝对。现在你把法律当做绝对的圭臬，殊不知法律也是由人所创造的。既然是人创造的，自然也会有所倾向，不可能绝对的公正。
“你是律师，但是你不能只做一个法律的承载人。你要知道某些法律成型的背景和所存在意义，以及某些法律适不适应当代需求。
“就像是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法律也是由社会物质生活条件决定的，它是在修正中不断完善的，但它一定是略微滞后于社会发展的。
“找到不合适的法律，提出符合新时代的见解，维护大众的利益，对其进行合理化修改。
“我认为这才是你作为一个新时代律师最大的挑战。等你把所有的这些都研究透彻，也许你就会成为像你老师一样的大律师了。”
对于莱昂来说，他的思想是夏国的信仰论，即是灵则信，其实就是实用主义。
而西方的信仰特点是信则灵，讲究人生来有罪，需要信仰才能赎罪解脱。一个是主动，一个是被动。
所以像詹姆斯这种人心中也是有枷锁的，他的枷锁在于相信法律绝对的公正。
“新时代的律师...新时代？”詹姆斯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不禁喃喃自语道。
他以前都是将法律奉为圭臬，哪怕有时候觉着不妥也觉得是自己的理解有问题。
他曾经就此问题问过他的老师安德鲁，但是经常对他耳提面命的安德鲁对于他的这个疑问却没有给出解答，只是让他自己慢慢感悟。
现在詹姆斯听到莱昂的话后瞬间犹如一道闪电击中了他的内心，让他豁然开朗。
原来法律也是可以被改变的。也怪不得自己的老师不回答自己当时的疑问，如果当时他说了自己也不会相信。
詹姆斯一直被安德鲁带着言传身教，走的也都是高端局，并没有实际打官司的经验。
如果不是完整经历过莱昂和城市银行之间的事情，让他了解到法律并不是万能的，他是绝对不可能去怀疑法律这一自己神圣的信仰的。
也不能说詹姆斯很教条。
他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就通过了执业律师的考试，成为了加州年轻的执业律师。
聪明才智自然不用多说，就如他对莱昂所说的那样，他把所有的法条都背过了。
但是俗话说尽信书不如无书，詹姆斯看的法条太多了，已经对法律本身产生了崇拜，他不会对法律的公正性产生丝毫怀疑。
但是莱昂那句“法律适不适应当代需求”一下子将他整个人点醒了。
他这才意识到法律是一步一步完善的，宪法也是在不断修正的。没有完美的法律，只有适合当时年代的法律。
很多以前的法律放到现在妥妥的就是祸乱之源。
比如最经典的时代法律，1862年通过的《宅地法》就规定【从1863年1月1日起，凡年满21岁的米国公民或符合入籍规定申请加入米国国籍的外国人。】
【为了居住和耕种，免费或缴纳10美元登记费即可领得不超过160英亩的西部国有土地作为“份地”。】
【耕种5年之后，或5年内在宅地上居住满半年并按每英亩1.25美元缴纳费用者，所领取的土地即归其所有。】
这法律放到现在，米国不搞个2亿人的枪战梦想才怪。
詹姆斯马上领悟，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要将法律当做不能改变的经典。
意识到这个问题，詹姆斯以前所遇到的种种疑惑都似乎迎刃而解。
看着詹姆斯浑浑噩噩的样子，莱昂摸了摸下巴，心中有些狐疑：他这鸡汤的浓度是不是有些太高了？
看来跟琳达几天别的没学会，画饼和搞宏大叙事是越来越熟练了，简直就是张口就来。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说出这些话，看着詹姆斯就更莫名其妙了，这也能被说晕？
这不就是一个易字吗？
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世界是在不断变化着的，易经这书至少都有3000多年了，不会有人没看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