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关外迎敌

郭元振的目光看向了多伦的方向,他隐隐有些不安的说道:“郭子仪,带一队飞骑,前往信安王李祎等处,告诉他,别只注意前方剑戟,也要小心提防,身后毒蛇。”

郭子仪眉头紧皱,但是领命而去。

郭子仪带领了十多骑,领了三十多匹马,向着多伦而去,多伦很远,但是他们昼夜星驰,还是用了两天的时间赶到了多伦城外。

李祎率领龙武军、龙勇军、在多伦山口镇虏关扎营,粮食、火药囤积,民夫都在镇虏关。

多伦是扎进燕山西北草原的一根钉子,孤悬在燕山余脉和草原的接触的地方,再往前就是一座小山,多伦城就是依山旁水建设在那里,其实也不是很大,只有一平方公里大小。原是贞观年间单于都护府冬季牧场和行营。

郭子仪见到李祎的时候,李祎并没有在阻止饶乐和松漠出兵,围困多伦战线上,而是在多伦山口。

李祎的意思是在此建一座关隘,取名镇虏关,因为在此建设关隘,只需两千驻兵,外可控制百里草原牧场,内可保云州、幽州、蓟州、西北无虑。而且此处山上有河流溪水三处深潭,开渠引水,可在山口洼地种植万亩良田,可在此建设几座武备屯营。

李祎正在大笑道“此处极好,开渠引水,关内就有万亩良田,关外有百里草原,草原河水丰盛,山口外悬崖险壁,我已上书长安陛下。”

李祎正在畅想眼前的美景,只见郭子仪眉头紧皱。

“何意?”李祎眉头紧皱的说道:“郭元帅的意思是,我们的敌人,不只是突厥人吗?”

郭子仪将在朔州城的所见所为,一五一十,十分周详的告诉了李祎俊。

“信安王,切勿大意啊。”

信安王李祎满头冒汗,他低声说道:“围困多伦城乃是边军的老兵,倒是无碍,但是镇虏关…”

“轰!”

李祎在说话的时候,被一声震天的爆炸声给打断,中军大帐也被震的嗡嗡作响。

李祎、郭子仪等人走出了大帐,就看到了西北方向漫天的火光。

爆炸声,从镇虏关的屯集军备之地传来,漫天的大火将整个天空照的通红。

巨响声中,天空丝状、潮状的无色乱云横飞,有大而黑的蘑菇、灵芝状黑云团团升起,黑烟滚滚若是群魔乱舞一般。

刹那间天昏地暗,尘土、火光飞集,仿若是天崩地陷一样。

“走水了!”无数人在惊呼。

李祎吐了口浊气说道:“郭校尉,请你带人前往镇虏关东北营帐,小心看护大军粮草,这里交给我了。”

镇虏关本就是扎进草原地区的钉子,这里频繁交战,他自然是甲不离身,他用力扣上了自己的兜鍪,指挥着大军灭火。

“你自己多小心。”郭子仪看了看天边的黑云说道:“敌人决计不是仅仅放火那么简单。”

李祎扣上了面甲,笑着说道:“倘若敢来,定让他,有来无回!”

“传令龙武军各厢都尉不必管起火,大军出关列阵!武备屯营甲字一、二营组织救火,军医救助伤员,甲自三营、四营、五营、六营对进行戒严,任何关内百姓待在屋内,不得外出!”

一个斥候棋官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说道:“报!不明骑卒从西北方向而来,烟尘滚滚,敌军人数不明。”

李祎吐了口浊气晃动了脖颈说道:“来得好!省的我大军前去草原寻找!”

“全军出城,准备迎战!”

巨大的爆炸,炸开了镇虏关的一个缺口,缺口很大,虽然大火在慢慢退散,但大唐军队的火药,西北处存放的火药被炸毁。

粮草并没有放在火药之侧,粮草依旧充足。

谁点燃了火药库,对此时的李祎而言,并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打赢这一战。

烟尘滚滚,瓦剌人有多少人,杨俊并不清楚,但是他让人打开了其余三门,留守在东胜卫的三万余人,从三门而出。

斥候如同满天星一样散了出去,马蹄阵阵,再无了踪迹。

轻骑化整为零散在了草原上,开始对着来犯的突厥人,不停的进行火箭射击,在火箭消耗一空之后,开始和突厥人对射弓箭。

大唐的新式火药威力极强,射程更远,但是突厥人长弓吊射,也是水平极高。

这种纠缠说不上谁胜谁负,但是显著的阻拦了突厥骑兵,对镇虏关的冲击。

李祎并未上马,而是带着龙武军步战,几架马车组建的中军点将台,士兵开始擂鼓,升起五色旗帜,三通鼓毕,汇聚而成。每三千人汇聚成了一个方阵,共计五个方阵,

军士们将一道道铁锁链,挂在了武纲车之上,随后快速结阵。

方阵共计四面,组成了外围壁垒,每面三十辆武纲车,分前哨、后哨、左哨、右哨四面,每面十队。

五人为火箭手在拒马后边对密集骑兵处射出火箭;五人为长枪手在铁锁链外面蹲坐举矛;五人为弓箭手在铁锁链后边放箭;两边队长、贴长各一人举旗帜站定指挥。

大唐军队阵中为一千人为一个方阵,在方阵中心,为中军,李祎站在上面用鼓声和五色旗指挥着下面各军阵的变化。。

分前部、后部、左部、右部四面,在步兵与敌军缠战的时候,作为主要杀伤力量伺机出战。

号角声轰隆隆的响起,战鼓声如同春雷一般在战场上炸裂开来。

李祎所在战阵,在最前方,他大声的说道:“轻骑,退!”

一个巨大的朱红色的牙旗,在中军大撵附近挥动,这是在告诉与敌人纠缠的轻骑,我军已经布阵结束,可以脱离纠缠。

军队大阵开始了缓缓推动,突厥人却没有任何的停顿,如同一股巨浪,向大唐的军阵拍去。

牙旗再起,这次是明黄,外壁的各队队长看到了明黄,高举手中角旗,用力的挥舞而下。

面向敌军的武纲车并非单纯楯车,车上放着一架架虎尊炮和子母炮。

多子山口乃是山地,炮兵行动不便,而且没有存放火药的地方,所以火炮多数都在的武纲车上屯放。

轰鸣的炮火声不断的响起,炮弹带着啸声,砸在了突厥人冲锋的路上,人仰马翻。

在敌人接近一百八十步的时候,早就准备好的火箭弓弩手开始了射击。

战场上硝烟弥漫,突厥人的铁蹄声震天动地,地动山摇一样的冲向了大唐的军队。

突厥人完全没有想到,在炸毁了大唐军队的火药库之后,大唐还有这么多的火药,可以放炮,可以放火箭,他们的弓箭射程,在一百八十步外,完全无法有效的射杀敌军。

骑兵在密集的炮弹、铅子、火药之下,如同夏收的麦田一样,一排排的倒下。

终于冲进了一百步的时候,箭雨如同雨点一样,从空中落下,突厥人的哀嚎声更加密集。

冲到了五十步之内,却是面临着又一轮的火炮摧敌齐射。

与敌人交战时按射程远近依次投射,一百八十步距离弓箭手开始射出箭矢;一百步步距离火箭手点燃弓箭上火药的引线,开始放箭;当敌人即将突进到五十步之内时,虎尊炮一次齐射催敌锋锐。

东西不能放到一个篮子里,西北火药库没了,中军的火药库还在,而且虎尊炮和火箭手都随身携带着标准配额的火药包。

可能轮不到长枪手起身杀敌。

五个不同方阵,成品字形排列,突厥骑兵正面冲击不破武刚车组成阵型,从侧面进入,就会受到左、右、前面密集的火箭和箭矢的攻击,不时还有一包包火药投掷过来。

突厥人在冲锋的路上,被轻骑阻拦了一下,冲锋速度就开始减缓,被弓弩射出火箭、和弓箭快要射成刺猬,在接近军镇后又被火炮发射散弹打的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侧翼攻击更惨,是会被左、右、前方三个方向射出箭矢、火箭、还有扔来的火药包炸的人马俱碎,之后大唐骑兵从阵中鱼贯而出,长枪手高举手中的长枪,不停的收割着突厥人的生命。

在大唐骑卒出阵之时,瓦剌人终于开始溃散。

但是李祎并没有给他们溃逃的机会,因为出城的时候,本就是一个军,但是多伦城听到这里声音,肯定会派一队骑兵回援,真正会打仗将领,头脑反应十分迅速和清醒。

围困多伦城的龙啸军和龙勇军,立刻在多伦城外摆下阵型,防止城内出兵突袭,同时各派两千队骑兵结阵,向多伦山口集结,此时已经绕到了敌军的后方。

围困多伦城就是为了围点打援,李祎的想法非常简单,不仅要击溃敌军,还要彻底消灭来犯之敌!

阿史那博雷是此次征战的突厥人首领,他和奸细约定好了,在爆炸声响起后,奸细在多伦山关内制造骚乱,突厥人全速冲进城池之中,展开巷战,最终夺取重新夺回多伦山口。

但是万万没想到。

大唐军在剧烈的爆炸之后,丝毫没有慌张,而是快速组织了军队出城迎战。

阿史那博雷此时想要撤军,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大唐两队骑兵,已经形成了合围,将他的军队,团团包围。

武纲车勾着铁索,慢慢的形成了围剿之势,阿史那博雷见势不妙,带领拥有盔甲强弓骑,开始冲阵突破了最薄弱的轻骑阵,三五百骑兵奔着多伦城而去。

大唐军队在面对突发情况时,急速的反应,给阿史那博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阿史那博雷拍马狂奔,但是身后追兵不断,箭矢呼啸而过,甲胄上插着两枚箭矢,好在入甲不深。

“该死,就不该听那群人蛊惑,主动攻打多伦关,这哪里是一块肥肉,分明是一块啃不动的硬骨头!”

大军围困讲究是为三缺一,这个没有围困的城门,位于北门,后面是河水密集、草原丰盛的牧场,是放牧牛羊的良好的牧场,但是正因为如此不适合骑兵作战。

阿史那博雷带着身边数十骑兵,进了多伦城的城门之后,也不管背后有多少的溃兵,直接让守城军士关闭了城门、拉起了吊桥。

“魏桦呢,让他来见我!”阿史那博雷大怒。

魏桦起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进了多伦城的王府,依旧是笑容满面。

阿史那博雷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用力的在魏桦的脸上甩了几个巴掌,依旧是不解恨,用力的一个头槌,磕在了魏桦的脑门上。

“砰!”

阿史那博雷指着魏桦愤怒的说道:“八千人,全军覆没!还有三千瓦剌重甲精兵,只有不到三十骑兵,跑回了东多伦城!”

“这就是你的妙计吗?炸毁多伦山口的火药库,然后趁乱杀入城内,若是杀掉信安王李祎,则大唐必退!”

魏桦依旧晕晕乎乎的,但是他还是俯首说道:“这策有问题吗?”

阿史那博雷连点了数下,最终泄了气说道:“策,并没有问题,是个好策,你的人也不错,他们炸毁了山口内的火药库。”

“但是大唐军非但没有乱了阵脚,还出城迎战!”

“你知道他们像什么吗?”

魏桦被磕了一下脑门,晕乎乎的劲儿依旧没过去,疑惑的问道:“像什么?”

阿史那博雷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手举着空中挥动了几下说道:“向大唐军!”

“对,没错,就像大唐贞观李靖率领军队一样。”

大唐贞观军队不就是大唐军吗,大唐军该像什么呢?

魏桦一时间有点迷茫,阿史那博雷的这个比喻实在是太过于巧妙,他不知道如何作答。

他赶忙说道:“多伦山口失利没关系,我们还有另外一个计划,逼迫唐军退兵的手段不止一个。”

正说着,门外有人大声喊道:“报,可汗遇袭被斩首,各部首领已经带领各部返回。”

阿史那博雷大声道:“谁在造谣生事!”说着只见自己的阿弟,一身是血的大声在外面喊着,墨啜可汗死亡,各部首领不是想着为墨啜可汗报仇,而是第一时间对率领部族士兵,第一时间对墨啜的王庭进行洗劫,瓜分墨啜王庭的财物,牛、羊、马匹以及部族。

此时大唐步军许多军士坐在战场上喘着气,虽然经过的一年多练兵,而且什长、队正都是老兵,但是面对如此仓促的一战,根本没有任何预警,没有任何征兆,猝不及防。

郭子仪的提醒不能说迟,但是李祎还还没来得及布置,火药库就炸了,烟尘滚滚中,突厥人奔袭而来。

李祎为何选择出城作战?

因为奸细四处纵火,城中乱成了一锅粥,不过好在,武备府团练及时出动,将奸细尽数击毙、抓拿,大火并没有殃及到粮仓。

但即便是如此仓促应战,大唐军队枕戈待旦的训练了二十个月的成果还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虽然有些慌乱,但是已经做得比李祎想象中的更加完美。

大军队像什么?

像大唐军。

像极了当初的大唐军的实力。

他们英勇善战,临危不惧!即便是突如其来,但表现依旧堪称精锐之师。

当得赞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