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庆节大唐京师会放夜三日,直到上元节结束,上元节有灯会,百姓们可以在这三日内,随意出入坊门,不设宵禁。
天庆节,意思是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共同,人民同庆。
历史上那些士大夫们总是在想方设法的忽悠皇帝,按着他们的规则行事,比如李代桃僵,将宽纵改为宽仁,比如从元季开始的止投献之风。
止投献,就是仕林的学子们,在衍圣公的带领下,不断的对抗朱元璋建立的大明朝的征召,建立了牢不可破的联盟,最后形成了一股风力。
风力,在明朝指的是风宪之力,舆论之力。
服从皇帝诏命,会被鄙视为阿谀小人;和皇帝对着干,是品格高洁刚正;提议增加赋税,固要被骂成狗彘。
这种风气一直到了明末,天启五年时候,依旧屡禁不止。
天启五年董应举,经理天津至山海关屯田事务。
董应举是个老实人,当时大明惨败,广宁丢失,无数辽东百姓逃入关内。
董应举以一年时间,安置东北流民一万三千户万户于顺天、永平、河间、保定一带。
他动用天启皇帝派的银子,买民田十二万余亩,连同闲地共十八万亩,广招流民耕种,并开水渠、修堤防。
连同住舍、仓库、坊圃、运输工具等设备,最后赚了两万两白银,五万五千万石粮食回朝复命。
次年,董应举就因为党争二字被罢官了。
那些帮助董应举安置辽民的百姓,所有卖田、租借仓库、坊圃、牛马、车的乡民,都被父母官打了三十大板。
罪名亦是投献。
董应举在奏疏中说:「乃不肖有司禁吓士民,以地予屯者目为投献,有意兴屯者诟以奉承。嗟嗟此国,何事而相梗若尔,以助屯为奉承,则必以抗屯为风力矣。以抗屯为风力,则必使国无屯,呼吸生变而可矣。」
帮助董应举屯田的乡民中,「陈文表被责几毙,向臣泣曰:县官谓我投献故耳,臣不胜惨然。」
陈文表最后被地方官员打死了。
另外一个蔡村的崔光壁就租赁了仓库,被打了三十大板,是所谓:「诟曰:汝奈何以房投献伊?」
这种止投献的风气,贯穿这个大明朝的史料之中。
但凡是朝廷想干点什么,都会被这种止投献的风气刹住车,仕林美名其曰清流,贞义直谏。
为什么有这种止投献在士林中成为主流,主要的是元朝身为游牧民族,征伐天下没有问题,但是管理和治理天下能力先天不足,所以就采用以汉人治理汉人,而那些投降元朝的读书人就成为蒙元人代为管理地方的。
这群投降元朝的士林对百姓的盘剥比蒙元人更为残酷,而且忽悠的蒙元人上层对他们更为宽纵,这种忽悠就是对上谄媚歌功颂德,对下残酷盘剥,作为中间商的自己是赚的盆满钵满,最后是恶名归蒙元的皇帝和贵族,百姓把一切罪恶都归集那个坐在京师的皇帝身上。
可是到了明朝,朱元璋吸取元朝宽纵官员和读书人教训,但不得不用读书人为官治理天下。就取消许多士林的优厚待遇,那些在元朝为官的士林对朱元璋的朝廷政策深恶痛绝,所以明朝官员一直都有止投献的风气。
这一切的源头就是宋朝把孔子上升到圣人的地步,而这个代表天下的士林的圣人,是第一时间向蒙古人屈膝跪地,高呼万岁的。
也不知地下孔子知道后,会不会气的棺材板都压不住。而这种风气就是从宋朝开始的,宋朝对儒学进行一次比较大篡改,明朝朱元璋为了收拢天下读书人对儒学再进行一次篡改,一本几千年的儒家教材,经过汉、宋、明、清可以说篡改的面目全非,已然不是原来意思。
在唐朝是以黄老道学治国,孔子的后人,还没有到立为圣人的地位,只是名义上侯爵,再加上李隆基赏赐对孔府罪行进行的公开披露,算是直接撕下伪善儒家的遮羞布。
当然,儒家士林毕竟经过汉朝独尊儒术一千多年的学术独霸地位,儒林学子还是占大多数的,不过李隆基提出了固本清源,对儒家回归到提倡有教无类,即不论贫富贵贱,所有人都应该接受教育。他的教育内容不仅包括道德、政治和哲学,还涉及历史、文学和音乐等多个方面。
其一,在孔子的时代,教育主要是贵族子弟的专属特权,一般民众无法享受到。然而孔子提出了“有教无类”的理念,主张不分贵贱、平等教育。他创建了中国历史上,最早也是规模最大的私学,招收来自各国的平民子弟,推动了教育的平民化。
其二,孔子的教育理念强调了“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这六艺包括了礼仪、音乐、射箭、驾车、书法和数学等多个方面,旨在培养学生全面的素养。这一教育理念为后来的教育体系奠定了基础,对中国社会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其三、孔子的伦理思想以仁爱为核心,主张在人际关系中要追求道德的高尚。他提出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和“爱人”等原则,强调了人与人之间应该建立,互相尊敬和互相爱护的关系。这些思想深刻地影响了中国传统的伦理观念,塑造了中国人的道德风范。
孔子,中国文化史上犹如璀璨星辰般的人物,向来被奉为圣贤,其儒家学说润泽千秋万代,塑造了中华民族的精神骨骼。然而,若细细探究,他的某些做法却也引发了诸多争议,甚至被部分人指责有“误尽苍生”之嫌,比如那著名的“删诗”一事。
据史料记载,孔子对《诗经》进行了大规模的整理删定,原本数量众多、内容繁杂的诗歌被他大刀阔斧地删减,最终留存下来的仅有三百余篇,这便是我们如今看到的经典《诗经》版本。从一方面来看,孔子删诗有着自己的初衷与考量,他希望通过筛选那些符合礼义道德、具有教化价值的篇章,让《诗经》成为一部可以更好地辅助推行其儒家思想,涵养人们品德、规范社会风尚的典籍。
但站在另一个角度审视,这一做法却有着不容忽视的消极影响。诗歌本应是人们情感最真实、最自然的表达,是不同时代、不同阶层心声的汇总。孔子的删改,让大量反映民间质朴生活、原始情感以及那些可能不那么“正统”但却极具历史文化价值的诗篇就此失传。这仿佛是给那个丰富多彩的诗歌世界蒙上了一层纱幕,后人难以窥探其全貌,对于研究古代民俗、社会风貌等诸多方面来说,无疑缺失了许多珍贵的一手资料,也使得文化传承的脉络出现了一些难以弥补的断点。
而且,这一行为在一定程度上也似乎为后世的文化整理、典籍修订树立了一种带有主观筛选倾向的“榜样”,导致一些文献在流传过程中不断被按照所谓的主流价值观去裁剪,失去了原本该有的多元性和原生态性,让文化发展的路径变得相对单一、刻板起来,所以才会有“误尽苍生”这般犀利的指责声出现。
我们也不能全然脱离当时的历史背景去苛责孔子。在那个礼崩乐坏的时代,他怀揣着匡扶天下、恢复周礼的宏大理想,删诗之举也是想为混乱的世道点亮一盏指引道德方向的明灯。但不可否认,这一做法带来的影响是复杂且深远的,值得我们不断去反思,在传承和发展文化的过程中,如何在保留原汁原味与发挥其教化作用之间寻得更好的平衡。
当然,孔子作为“文化巨人”,其辉煌贡献体现在多个方面。他的教育思想推动了教育的平民化,培养了一代又一代的人才;他的伦理思想影响了中国人的道德观念,建立了仁爱为核心的价值体系。总体而言,孔子通过他的思想和实践,为中国文化的发展奠定了基石,影响了千百年来的社会制度、道德观念和教育体系。
李隆基在天庆节得到了自己的一份礼物《食疗本草》,还有李济的投献。
这书李济原打算直接献出来,但是李隆基一直不肯过万寿节,李济就一直在太医院赖着,缠着王院判把这两卷书又校检了一遍。
李济被骂,也是因为他天天投献皇帝。
唐朝虽然明朝士大夫的那种明显的止投献风气,但是世家弟子止投献的风力更重,甚至有喧嚣朝堂之势。
毕竟还有千年世家朝的宗族弟子在发力。
李济选择了撕破了脸,你们骂我无德,我就以诚无德,整天打你们的脸,看看到底谁才无德。
李隆基笑着问道:“李尚书,为何要用俗字俗语去写呢?”
大白话,李济写的全是大白话。
都是用的老百姓能听懂的大白话。
李济笑着说道:“陛下,孟子曰: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
“这天下最多的还是不懂字的黔首匹夫,臣若是把这用文绉绉的话说出来,那给谁看?”
李济总是能在礼法上,为陛下和自己找到根脚,比如这句多助,天底下不识字的黔首匹夫,那些所谓的游惰之民、未作之民。
他们人数最多,也最苦寒,受灾病困扰最多。
李隆基看向了姚崇,姚崇满脸的笑意。
是谁把这个窗户纸捅破的?
是姚崇的那份调查报告,是姚崇告诉了陛下,大唐农户和未作之民占了九成。
其实在之前的宣谕之上,李隆基总结了大唐京畿、百姓最关心的三个问题。
一五通神巫蛊忽悠百姓喝符水,二木工厌胜与方士魇镇之术,三是势要豪右之家,大肆招揽家人。
后两样好办,可以吊,可以依法查办,可以杀鸡儆猴。
但是第一样呢?
百姓,尤其是这些末作之民,他们只能有求于巫蛊之术,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神灵之上,一碗符水下肚,最后一命呜呼。
李济拿出了一个法子,而且这法子是切实可行的解决的办法。
“李尚书,到时候被骂的,可不止朕了。”李隆基继续向前走着,满是笑意的说道。
李济却看了眼自己身前的金光闪闪一等功勋牌,笑着说道:“躬逢其盛,与有荣焉,幸甚至哉。”
“臣本就会被骂,何惧多几句呢?”
“哈哈哈!”
李隆基、姚崇、李济三人,不由自主的大笑了起来。
这狗艹的世道,好人就会被枪指着!好人就会被骂的狗血淋头!
李隆基深吸了口气说道:“绿水青山枉自多,华佗无奈小虫何!千村薜荔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
“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牛郎欲问瘟神事,一样悲欢逐逝波。”
李隆基眉头紧皱的说道:“陛下,这诗词,何意啊?”
一首大气磅礴的诗词,但是姚崇从未听闻。
“七律,送瘟神。”李隆基笑着说道:“不是朕写的,是太宗所写的。”
姚崇看向了李济,满是疑惑的问道:“太宗皇帝还写过这首诗?于某从未听闻。”
李济停下了脚步,愣了许久说道:“没有啊,咱们太宗皇帝没写过这首啊。”
“唉,当年皇城几次乱政,发生了大火,可是焚毁了不少的典籍,可能那时候散佚了,这不稀奇。”
“《史》曰:会董卓作乱,大驾西迁,史臣废弃,旧文散佚。”
战乱导致了旧文散佚之事,常有之事。
专业。
姚崇还要再问,李济却打了个眼神给姚崇。
这诗大气滂沱,而且极其应景的一首送瘟神,显然不是一般人写的,陛下没什么诗才,这是众所周知的,那是谁写的?
陛下身后的高人啊!
姚崇你再问,不是问陛下身后高人是谁吗?
打听陛下那么多的秘密作甚,作为臣子,探听天子辛密,本就是大不敬之罪。
而且当今陛下,把兴庆宫搞得水泼不进,不就是不想让朝臣们知道,陛下吃几碗饭吗?
李济紧随着陛下的步伐,笑着说道:“陛下,把这首诗题在《食补》的卷首如何?也好鼓噪百姓,送瘟神!”
朱祁钰点头,同意了这个意见,他没抄过诗词,他又不是鞑清的乾小四,乾小四一辈子写几万首诗词。
他就是所见所闻,关于瘟病之害,有感而发而已,情不自禁的念了几句诗而已。
大明朝臣离开太庙的时候,分成了泾渭分明的四拨人。
皇帝、皇子群王、姚崇、郭元振、卢怀慎、魏知古、萧宗等人在前面龙行虎步。
后面是四省谏议大夫和六部尚书、侍郎在第二波,紧随其后。
第三波则是秘书监太监和舍人,还有二十四司官员等诸多盐铁会议要员。
最后一波则是御史台的御史、翰林院的翰林、国子监的学子等等,这些人数最多,他们虽然表面恭敬,但是还是能够听到他们还是在小声的窃窃私语。
李隆基到了朱雀门示意今天的大庆结束了,可以离开了,但是李隆基的事儿并没有完。
因为铸币监那边传来了好消息,压银币的事儿,去年暂时押后功勋牌项目水利螺旋压力机,终于完工了。
李隆基要坐着辂车,前往太极宫铸币监,那边依托于通济渠,建立了一个大大的水利螺旋压力机。
在大唐这玩意儿叫水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