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忆清已经听不到任何人说什么了，也看不到谁做什么了。
她已经分不清她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她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医院了。
她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她下意识的摸肚子，下面传来微微的疼痛感，她知道，她的孩子没有了。
刘梅坐在她身旁，没有说话。
程忆清不想看见她妈和他爸，她心里涌出一丝恨意，是不是这样，她欠他们的都还清了，一命抵一命。
程忆清不想看见刘梅，她让刘梅回去。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程忆清淡然冷静的跟刘梅说话，她现在想不出她还能用什么语气跟刘梅说话。
一个人的崩溃边缘是异常的冷静。
程忆清痛恨自己。
刘梅知道程忆清的想法，她没有说什么，用纸巾擦试眼角的泪，刘梅也哭了，她作为母亲来说，也觉得太残忍了。她现在更加担心起程忆清了。
刘梅对程忆清说她明天再来看她。
刘梅走后，程忆清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无声痛哭。
她怎么可以丢下自己的孩子，她怎么可以不要孩子。
她怎么可以不要牧北
她后悔了。
她不敢打开电话微信，她怕看到关于牧北的一切。
这一切对于牧北来说太残忍了。
程忆清不知道哭了多久，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杨知研坐在她床前。
刘梅不放心程忆清一个人在医院，她打电话叫杨知研过去陪下她，或许她还能开导程忆清，理解父母用心良苦。
杨知研是程忆清的高中同学，吕宋和美丽是大家参加工作后，一起认识的。
从上学那会，她就经常去程忆清家里吃饭过夜，刘梅很是喜欢杨知研。杨知研个子不高，皮肤白皙，干净利落的短发，嘴巴很甜很会哄人开心，尤其是长辈。每次杨知研去她家的时候，刘梅就会特意买好多水果，她最喜欢吃草莓了，即使刘梅那会没有多少钱，她都舍得给杨知研买草莓吃。
后来，大家都长大参加工作了，再后来结婚，去家里的次数也少了。
偶尔刘梅还会跟程忆清问起杨知研的情况。
“你怎么来了”程忆清坐起来靠着。
杨知研看到程忆清的样子，作为朋友也是很心疼，脸色苍白，嘴唇发白，仿佛一推她，立刻就会倒下一样。难道非要走这一步吗。她不能理解程忆清父母的做法。可事情已经如此了，也没有办法挽回了。
“你妈担心你，让我过来陪你。你电话怎么关机了，她们2个也想过来的，被我拦下来了。你现在最需要静养了。”杨知研买了好多水果过来。
“手机没电了”程忆清很虚弱。
“吃不吃苹果？”
“嗯”
杨知研挑了一个看起来最好的苹果拿去洗手间洗，洗好，坐在程忆清的床边，削苹果。
这时，她的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是牧北打来的。她为难的表情看着程忆清，“牧北打来的，要不要接。”
程忆清听到牧北的名字还是难受的抖动了一下。
她闭上眼睛缓缓的摇摇头。
不见为好。
杨知研叹了口气，把电话一扔，不管它，继续削苹果。
杨知研：昨天我说的话，你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现在离婚率这么高，你都30多岁了，我不是攻击你的年龄。只是我觉得你下次找，不一定就能找到单身的男人。再说了，一个30多岁的男人还单身那指不定那里有问题。这种质量的单身男你还不如找一个离婚男，至少他经历过婚姻，懂得疼人。说不定婚姻生活会是幸福的。这下好了，你不但没有保住孩子，还伤害了身体。你爸妈的想法是传统，可你不是，你就应该要拿起锄头反抗。就像当年我们中国人英勇反抗日本。
她说完，苹果也削完了，她递给程忆清，程忆清实在吃不下，她吃不下任何的东西。她现在也想随了一了白了，她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爸以死相逼”
“好家伙。我就猜到了你爸会这种操作。这完全是以爱为谋杀。”
杨知研也能理解程忆清的不容易。父母常常打着爱的旗号，为你好，一辈子都是为了你们这一份沉重的亲情，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正因为这沉甸甸的爱是压垮孩子的最后一根稻草。
杨知研深知这一点，所以她这辈子不生孩子，做一个快乐的丁克。
“那牧北怎么办？你真的不打算见他了？他可是发了疯一样的找你。再怎么样，你也要给他一个说法吧。好聚好散”
“见了面又能说什么呢。又能改变什么呢。始终是我对不起他。”
“他或许能理解你呢？他或许能………”
程忆清苦笑一下，脸色更难看了。
“你看吧，连你自己都说不下去了。我们之间永远都有一道走不下去的伤疤了。见或者不见，都不见得有任何的意义了。”
“那…”杨知研还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她尽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程忆清了。
程忆清躺下说想睡会，杨知研就安静的坐在旁边陪她。
杨知研不忍心，还是给牧北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忆清现在在静养，不用太担心。
牧北这几天发了疯的找她，去她家里找，牧北等不到她，去找她朋友，她朋友都说不知道她在那里。当时确实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在那里。
牧北失了魂一样的盯着手机里杨知研发给他的短信，这么多天，终于等到了她的信息。
牧北一个大男人都忍不住的哭了，孩子最终还是没有了。他不知道他到底哪里做错了，他做错了什么。没有钱，他可以挣，没有家，他可以造，苦，他可以吃。
他有孩子难道就没有权利再去追求幸福了吗。
难道这些所有的算不上任何的事物都抵不过一个孩子吗。
程华的嫌弃深深地伤害了牧北，可他恨不起来，他不恨忆清，也不恨程家。
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怪他自己没本事，是他毁了程忆清，是他毁了孩子。
牧北越发大力的扇自己巴掌，他恨自己，他恨自己。
走出客厅的牧朵，看见这一幕，吓哭了，哭着抱着牧北，嘴里喊道“爸爸，爸爸”
人都说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泪，流泪只因伤到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