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气灰暗,树叶滴落了一滴露水在地上,如同昨夜下了场雨。
房间内不断单曲播放着钢琴纯享曲,一阵闹钟铃闯入其中,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伸出毛绒绒的被子,在床头桌上摸索着。
“砰”——闹钟掉落到地面,突然地响声将女孩惊醒。
女孩下床将闹钟捡起关闭,走到衣柜前选了件衣服,再到卫生间里洗漱更换。
哐——
卫生间的门被关上,当她出来时,已经换了一种样貌,女孩站在全身镜前仔细的端详着整套样貌。
镜子里,女孩还未将头发扎起,长发散落的披在肩上,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略显些许的慵懒。
全身是简单的黑白搭配,黑色卫衣的正面是一个简单的笑脸,而背面印着一句英文——Tomorrow Everything Will Be Fine。
似是对白色的裤子有些不满,眉头皱了皱,又拿了件浅灰运动裤更换。
张悠思将头发扎成低马尾,又将卫衣帽拉拢着戴上,桌上的手机又开始不断响着闹钟声,她将它关闭带下了楼。
“悠思,起床了啊,来吃饭吧。”张母端着碗面走到饭桌上放下。
“嗯,等会。”张悠思坐在楼梯上换鞋,换好洗完手才去吃饭。
张悠思偏爱面食,怕她吃了会腻,张母每天都会不重样的煮面给她,今天张母煮的是拌面,张悠思也对拌面情有独钟。
张悠思小口的吃着碗里的面,张母将剥了壳的水煮蛋放在她的碗里。
张悠思小口吃着,逐渐有些愣神。
“想什么呢?快点吃完。”张母催促着。
张悠思回神,吃了一口后有点撑了,看向坐在对面的张母:“妈,我吃不下了。”
张母吃着自己碗里的面,抬头看了她一眼:“把水煮蛋吃了,剩下的你要是回来饿了想吃再吃。”
张悠思拿起水杯喝了口牛奶:“算了,还是倒了吧。”
张母:“?”
“这面您应该是把半瓶酱油都加进来了。”张悠思将水煮蛋吃下,又喝了口牛奶。
张母不想理她,继续吃着自己碗里的面。
...
运动会第二天基本都是些团体比赛,除了早晨的第一场个人800和1000。
“啊啊啊啊啊啊,悠姐,求你了,陪我跑八百嘛。”
此时此刻,张悠思左手被人环抱住,那人不停在她耳边说着陪跑的事情。
张悠思有些烦了,索性戴起耳机,缓慢的旋律不停播放着,不禁让她忽去了周围的一切。
“嗒——”音乐声停止,耳机脱离了耳朵,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声似的咆哮声。
“悠姐,陪我!”
张悠思实在拗不过宋淮,只好不停答应:“好好好好,行行行,我答应我答应。”
“好的,谢谢悠姐。”宋淮将耳机重新塞回张悠思的耳朵里,悠扬的旋律再次播放,逐渐让张悠思的内心平静下来。
没过几分钟,张悠思仿佛昏昏欲睡般,庆幸最后还好没能睡着。
“请参加女子八百米的学生到检录处检录,请参加女子八百米的学生到检录处集合。”
广播声响起。
“请参加男子一千米的学生到检录处集合,请参加男子一千米的学生到检录处集合。”
广播声再次响起。
宋淮跑回班级内部试图将坐在凳子上的张悠思拉起来,“悠姐,快走吧,你答应好了要跑的。”
张悠思揉了揉眼,支着下巴看着她,“我只是说答应啊,又没说答应什么。”
宋淮没管她说的,使着自己全身的力将她拽起,一直拉到操场上。
张悠思面无表情的看向她,只见旁边的陈桢智给她端着一杯水。
“来悠姐,喝,温的。”
张悠思:“...”
张悠思拿过喝了口,深吸着一口气,心中不停念着“不能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缓和后,她淡淡开口:“宋淮,要不...你跑四圈,我陪你跑三圈?”
宋淮死死看着她。
张悠思自顾自说:“行,你没说话我算你答应了。”
宋淮已经准备上跑道,张悠思盘着腿坐在终点的赛道旁等着。
“各就位,预备。”
“砰。”
枪声响起,宋淮拼着抢到第一的位置,张悠思看着她的速度有些服气:
“平时也没见过第一圈就跑成这样的。”
眼见着宋淮快到自己的位置,张悠思起身活动了下。
宋淮到她位置时,喘着气说:“悠姐,快啊。”
操场内部早已被清空出,只留下志愿者和各班后勤,张悠思在内道陪跑着,时不时对宋淮说调节呼吸,还说着保存着点体力,等会到五十米赛道时和她一起冲刺。
将最尾端的套圈,张悠思淡淡开口:“最后一圈。”
张悠思突如其来的加速,将宋淮吓了一跳,她拼着全力努力追上她。
“来吧,五十米到了。”
说完,张悠思用着平时跑五十米的速度冲刺,宋淮也努力冲刺着,陈桢智在终点已经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宋淮,你后面追来了。”已经跑到终点的张悠思大喊了声。
宋淮大口呼吸。
“砰。”
宋淮先一步冲过终点线,陈桢智立刻上前扶着,手上的葡萄糖水喂到她嘴边。
“来淮姐,我喂你。”陈桢智一脸的真切。
宋淮嫌弃地将她推开,但碍于浑身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只能虚弱接过一次性纸杯。
宋淮喝下后,环视四周也没看到想看的人:“悠姐呢?”
陈桢智:“应该先回班了吧。”
...
跑完,张悠思坐在课椅上发呆,拿起自己的水杯打开盖子,却发现重量有些不对,她看了看,被人装满了。
她以为是陈桢智帮她装的,没多想就喝了口。
喝完习惯性的摸了摸左口袋,将手机拿出无聊的刷着视频,一打开视频软件,第一个作品让她有些愣神。
那是一段话语:“暗恋就像是哑巴爱上了瞎子,你的暗恋其实挺明显的,之所以一直没有被拆穿,是因为对方压根就不喜欢你,毕竟火在你身边燃烧,你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张悠思打开评论区,里面有不少人分享着自己暗恋的经历,她一条条看着,想到自己,她心里感觉到无比的心酸。
【喜欢上他,我很幸运。那年在学校里同班同学经常打我骂我,我弱小不敢还手,那年没什么人敢和我玩,和我玩的一般都是一样被欺负的,我曾一度想过自杀,可他好像一束光出现在我黯淡的人生中。他对我很好,很温柔,我知道我精神不好,所以,我怎么敢抓紧光啊。】
【我和他之前是很要好的朋友,很好很好,我还记得那天他找我,我慌得跑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那天以后,我们就像两个陌生人,我不敢看他,后来我才明白,原来,我喜欢上他了。他成绩很好,一直是班内的前三,长得也很帅,尤其是戴着眼镜的时候,声音也很好听,标准的低音炮,不管在哪方面他都很好。而我不一样,成绩中等,相貌平平,除了体育稍稍好点,你说,我这么普通的人,怎么能把太阳抓住啊。】
【我和他青梅竹马,我一直以为没人能插足我们的感情,原来,真的只是我以为,那些电视剧里的青梅永远抵天降,原来,都是假的。】
【他真的,真的惊艳了我平淡的青春。】
是啊,暗恋就像是一场无声却又震耳的戏剧表演,我们在里面扮演着不会说话的哑巴,他悄无声息的惊艳了我们空白的青春,为空白处描绘色彩,可就是因为他的悄无声息,才让我们用一辈子的时间来释怀。
张悠思向上划着评论,看到被顶到第一条的热评。
【不能说对方一定知道啊,可能是我们演的太好了,一点破绽都没有。】
有不少人回复他:
【魔术师的表演很精彩,小孩看的无比的好奇,大人只觉得在诓骗,你猜大人为什么没揭穿?】
【我的暗恋好像很明显,他朋友问我是不是喜欢他,我当时慌了,连忙说没有,他朋友说没有就好,他只是把我当成普通朋友之一。他身边美女如云,女朋友换的很快,几乎是一周一个,我很渺小,长得也不怎么好看,我又怎么敢贪心向他表白啊。】
张悠思的指尖在键盘上打字,最后发送,又将这个视频点赞收藏,然后退出了。
【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一个会说话的普通人,可在这场表演里,我只能装成一个不会说话的人,他不是瞎子,他是我可遇,但不可触摸也不可得到的光。】
张悠思拿起桌上的饮料倒了杯,气泡充斥口腔,明明会感到刺激的,可她为什么会觉得,饮料是那么的苦涩啊。
整个纸杯里倒满的气泡水被她一饮而下,随后放在自己的水杯旁,又将手机塞回口袋,此刻她并没有意识到身前站着一个人,直到她抬头时,发现阳光并没有那么的刺眼。
眼前的人勾唇一笑,薄唇轻翘:
“小悠思,好久不见啊,有没有想我?”
张悠思定定看着他,周围却又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他们,男孩五官立体,眼睛勾人,鼻梁高挺,身高将近一米八,额前碎发零零散散,脖子被衣领遮掩紧实,身上还斜挎背着一个黑色小包。
张悠思没理他,自顾的在键盘打字,随后又向眼前的人展示:
我想你妹。
男孩看着这句话轻笑着,“嗯,也可以啊,小悠思当然可以想自己啊。”
听男孩的语气,张悠思更加确定了眼前的人就是昨天刚打电话的人。
“谢砚之,你最近好像很闲的样子?今天周五,你是都不需要上课吗?”说话的语气有些哽咽。
谢砚之拉了条椅子坐在张悠思身旁,又从斜挎包里拿了一颗糖,将外包装撕开放在她手心:“小悠思要过生日了当然要回来啊。怎么了?谁惹我们小悠思生气了,和哥哥说说,哥哥去揍他。”
张悠思现在虽然脾气是有点暴躁,但她真的不能拒绝一颗已经剥好了的糖,将糖放进嘴里,奶味渐渐包围口腔,“没什么,就是有点不高兴,不行吗?”
谢砚之笑笑,伸手轻摸着她的头:“当然可以啊,女王陛下要怎样就怎样。”
张悠思伸手将他的手拿了下来:“别摸我头。”
谢砚之连忙移开,双手举过头顶:“行行行,我不摸了,对不起啊小悠思,有点没忍住。”
张悠思:“……”
奶糖渐渐融化,最后消失在嘴里,张悠思盯着谢砚之,目光的热烈让谢砚之有些许的不适,他又从包里拿出一颗,习惯性的把包装撕开。
随后,又小心翼翼的牵起张悠思的左手,将奶糖放在她掌心,又将斜挎包取下放在桌子上:“我出去一会,包里有糖,小悠思悠着点吃,记得放几个在口袋。”
谢砚之起身往大门方向走,刚好比完赛的男孩,一直站在远处看着两人的一举一动,看见她因为难受低下头,看见谢砚之一步步走近她靠近她,看见他亲昵的摸着她的头,这些,都是他无法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