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泗水郡,沛县丰邑中阳里,刘季的家中。
自从前段时间,刘季在丰西大泽纵徒逃亡之后,吕雉就一直处于担惊受怕当中。
沛县县令对于刘季半路逃走的所作所为十分气愤,已经几次带人到家中来搜捕刘季了,但每次都是铩羽而归。
暴怒的县令甚至一度想要将刘季的父母妻儿统统抓走,关在沛县的狱中严刑拷打,逼问刘季的下落或者以此逼迫刘季前来投案。
但好在刘季在县廷当中还是交下了一些朋友的。
有萧何等人的劝说下,县令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
毕竟按照大秦律法,刘季半路逃走的罪行虽然恶劣,但还远没有达到株连家人的程度。
因为刘季负责押送的是赶赴咸阳修宫殿的刑徒,只是普通的徭役。
如果他押送的是戍边的戍卒的话,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戍卒是按照军法管理的,逃亡按照逃兵论处。
如此,哪怕萧何等人想保护刘季的家人,也无能无力了。
。。。。。。
沛县县令看来是真的气坏了,今天居然又派了一对公卒前来搜捕。
其实他应该清楚刘季的为人。
刘季绝非什么重情义之人,抛妻弃子这种事情对他来讲毫无心理负担。
他为什么觉得刘季会回家呢?这根本不可能发生好吧。
哪怕他再派人来搜十次百次,结果也都是一样的。
或许是县令有意为之,这次前来搜捕的带队之人乃是雍齿。
此人速来和刘季不合。
年初的时候,两个人甚至还曾爆发过严重的冲突,狠狠的打了一架。
雍齿的战力略高于刘季,战斗开始的时候占据了上风。
但是雍齿做人的下限也明显高于刘季,最终被刘季一个卑鄙的“回手掏”猛烈击中,含恨败北。
刘季显然不是有底线的人,点到为止?该收手时就收手?不存在的。
眼见雍齿握着下身在地上哀嚎,刘季果断趁人之危,重拳出击,给雍齿打了个鼻青脸肿,五彩缤纷,甚至还留下了一道永久性的疤痕。
两个人的仇也就结下了。
如今,刘季成了沛县的逃人,雍齿成了搜捕的官人,自然不会对刘季的家人客气。
报仇的时候到了。
他带人借着搜捕的名义,在刘季家中大肆搞破坏,如同蝗虫过境一般。
房屋中的床、榻、几、案全部砸烂,灶、鬲、甑、釜全部捣毁,因为刘季可能就藏在这些瓶瓶罐罐当中。——显然,刘季如果没有学过缩骨功的话,这种情况并不会发生。
至于值钱的东西嘛?自然是要全部拿走的。——因为雍齿有理由还有怀疑这些全都是很重要的线索,对于查找刘季的下落至关重要。
就连院子里的水井,雍齿都命人填埋了。——万一刘季逃回来要喝水的话,这口井不就是刘季逃亡的帮凶了吗?
为了未雨绸缪、杜绝这种情况发生,聪明的雍齿自然是要把水井给填了呀。
至于吕雉以后喝水怎么办?对不起,这和我雍齿有什么关系。
这么说吧,在雍齿的“搜捕”之下,就是刘季家的狗都挨了两巴掌,鸡窝的鸡蛋都摇散了黄,地下的蚯蚓都挖出来竖着劈开,晾干然后碾成粉末。
当雍齿等人肆虐过后,终于离开的时候,刘季的家中已经再也找不到一片完整的瓦片。
如同经历了一场战争一般。
。。。。。。
吕雉是个要强的女人。
当雍齿在家里搞破坏的时候,她只是恶狠狠的望着他,嘴角还挂着嘲讽的笑容。
吕雉的嘲讽直接拉满,看的雍齿咬牙切齿,恨不能冲上去给她两巴掌。
当雍齿等人离开之后,望着断壁残垣、一地的凌乱,吕雉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啊,抱着女儿刘媛和儿子刘盈,三人放声痛哭。
遥想从前,她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过得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养尊处优的生活。
可自从父亲吕公给刘季相了个面,认为刘季的面向贵不可言,将自己嫁给了这个大自己十几岁的男人之后,自己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丈夫刘季太不靠谱了。
他整日游手好闲,在外与人厮混,自己不但要操持家务、侍奉公婆,还要下田干活,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已经苍老了十几岁。
遇人不淑啊!
很多时候,吕雉都在想,这场婚姻,究竟给她带来了什么!
好不容易生育了一双儿女,刘季也逐渐开始靠谱了起来,夫妻生活日渐美满,没想到一场变故,刘季竟然直接丢下自己跑路了。
呵,男人!
哎,父亲啊父亲,你究竟是相的什么面啊!
你可真真是害了女儿的一生啊!
。。。。。。
就这样,吕雉抱着女儿刘媛和儿子刘盈哭了一通。
总哭也不是办法啊。
吕雉看到家中已经十分残破,雍齿等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回来,已经不适合居住了,至少不能让两个孩子生活在这里了。
该把两个孩子安排到哪里去了?
刘季兄弟一共四人。
大哥刘伯家最为宽敞,可以容纳两个孩子。
但是刘伯早逝,大嫂当家,与刘季速来不合,还曾经因为刘季带领狐朋狗友去蹭饭而痛骂过刘季。
刘季因此怨恨其大嫂,两人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说过话了。
而且大嫂的为人尖酸刻薄,吕雉琢磨着如今自己贸然把两个孩子送过去,只怕她未必肯接受。
二哥刘喜与刘季的关系倒是十分融洽。
只是刘喜家房屋狭窄,孩子较多,实在没有地方容纳,吕雉只能作罢。
再有就是四弟刘交了。
如今刘交尚未婚配,一直和刘太公一同居住,家中虽然简陋,但是容纳两个孩子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而且刘交对于刘季十分钦佩,对于两个孩子也十分疼爱,将孩子们放到那里,吕雉还是十分放心的。
打定了主意,吕雉站起身子,擦干了泪痕,牵着两个孩子,向着刘太公家的方向匆匆而去。
。。。。。。
将两个孩子安顿好之后,吕雉独自一人返回家中,开始收拾衣物,准备远行。
路上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自己必须离开,不能再在中阳里待下去了。
刘季在这里的朋友多,但是仇人也多啊。
只要刘季一天不回来,县令和雍齿等人就一天不会放过自己,他们会一直找自己麻烦的。
自己躲到刘太公家、刘伯、刘喜家也不行,他们一定到那里去闹,只怕到时候整个家族再无宁日。
为今之计,只有离开了,吕雉打算去投奔自己的父亲和兄长。
只有在娘家,她才能得到安宁。
“刘季,你个天杀的。”吕雉狠狠骂道。
这时,一个身影猛然窜进了屋内,将吕雉吓了一跳。
“刘季,是你吗?”吕雉小声的询问道。
当看清楚来人的相貌之后,吕雉失望了。
来人不是刘季,乃是白天刚刚离去的雍齿。
不知何故,此人居然去而复返。
“雍齿,你想干什么?”吕雉一边后退,一边手握剪刀护在胸前,小心的戒备着。
雍齿淫笑着,双手不断摩擦,步步紧逼:
“桀桀桀——”
“我想干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吕雉,你也不想刘季被抓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