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芒砀山惊魂”之后,项羽接下来的路途出奇的顺利。
他一路向西。
先后通过了砀郡、颍川郡、三川郡,终于来到了大秦内史所在的关中。
八百里秦川,富物产丰饶,财税甲于天下,有着“陆海”“天府之国”的美誉,是大秦东出、一统天下的根据之地。
没错,最早的天府之国是关中。
至于巴蜀被称为天府之国,那是很久之后的故事了。
达到关中之后,项羽立即提高了警备。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空前庞大帝国的统治中枢。
这里是秦人的大本营,鱼龙杂处,情况十分复杂。
他不得不事事小心、处处在意,不敢沾染任何人,生怕惹出什么祸端来,耽误了营救叔父项梁的大事。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
很快项羽便来到了栎阳县。
栎阳虽为一县,但十分的阜盛繁华。
因为栎阳的地位非比寻常,这里曾经乃是秦之都城。
商鞅主持的第一次变法就是在这里进行的。
从此开启了大秦裂变的序幕。
这里一直是大秦的权力中心。
直到咸阳建成之后,秦孝公迁都于咸阳,这里才沦为大秦千百个县城当中的一员。
但是城墙的坚厚,防卫的森严,市井的繁华,无一不证明着这座大秦旧都的特殊。
项羽望着栎阳城门上那两个古朴的篆字。
深吸一口气。
拍马,入城。
。。。。。。
来到栎阳城之后。
项羽马不停蹄,直接赶赴项伯下榻的客舍,与其会合。
尽管乌骓的脚力十分出色,他也拼了命一样的疯狂赶路,但最终还是花费了五天的时间,才最终赶到。
希望这五天当中,叔父项梁的案子没有发生什么变故吧。
项羽在心中祈祷。
当在客舍当中见到了阔别依旧的伯父项伯的时候,项羽险些没有认出他来。
相较于一年前,这是家中中公认才能平庸但是相貌英俊、性情温和的伯父,如今又苍老了许多。
他的脸上沟壑纵横,神色十分憔悴。
看来,这些日子项梁的案子确实把这个老人折磨的够呛。
项羽拜见行礼之后,赶忙将蕲县狱掾曹咎的亲笔书信和从家族中来到的奇珍异宝取出,交给项伯,并详细诉说了事情的原委。
听到曹咎的做作所为后,项伯不禁一拍大腿,称赞了一声:果真是一位义士!
随后,项梁将这些东西小心的收好,也跟项羽讲起了项梁入狱之后的故事。
项伯和项梁是兄弟二人一同来到的栎阳。
起初,项伯只是因为与人斗殴而被捕入狱。
项伯也没当回事。
谁料,在狱中又牵扯除了昔年杀人的旧案。
要知道杀人,可是死罪啊!
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项伯赶紧四处打点,希望能够将项梁给救出来。
但是苦于没有门路,连吃了几次闭门羹,没有一个人愿意帮他。
项梁不会真的要死吧?
这下项伯有些慌了。
要知道项梁可是他们项家的话事人。
要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栎阳,那对他们项氏可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不行,还得找人。
项伯继续疏通关系,花费了无数钱财,但还是没用。
到最后,项伯的诉求已经变得非常简单了。
哪怕人救不出来,判的轻一点也行啊!
至少留项梁一命啊。
终于有人愿意帮忙了。
他为项伯指出了一条明路:通过曹咎搭上司马欣,或许可以就救项梁一命。
当然,也只是或许。
。。。。。。
司马欣乃是栎阳县的狱掾,直管项梁的案件。
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
在项梁的案子上,他说话,比县令说话都好使。
但是这个人十分顽固且胆小怕事,项伯曾经去找了他很多次,都被他拒之门外。
人不见,礼物也不收。
没办法,现公布只能连夜写给项羽,让他依计行事,速来咸阳。
这期间,他一边等着项羽,一边继续打听消息。
昨日,他又得到消息,说司马欣要升官了。
或许这几日,就要走马上任,去三川郡担任郡守了。
这下项伯的疑虑更重,心情更加复杂了。
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所喜者,司马欣的官职更大了,手中的权力也更大了,他想要为项梁减罪或者免罪,无疑更加容易了。
至少是更加具有可操作性了。
所忧者,就是在升官发财的关键档口,司马欣想必会更加洁身自好吧。
他能为了区区一个恩人的亲笔书信和些许钱财,铤而走险,帮助自己吗?
项伯的心情愈发忐忑。
不管了。
今日项羽已经赶到,东西也已经齐备。
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项伯推开房门,怀中揣着曹咎写给司马欣的书信,手上提着家族送来的财宝,向着曹咎居住的府邸走去。
他已经想好了。
如果这次还是不行,他和项羽就直接去劫狱。
他娘的,喝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