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回到马车上,三个人都不说话,他们被这个沉重的故事弄得很沉重。
戴玉忽然嚎淘大哭,用手捶着车厢,像是要把车厢捶破一样。
“我以为我只是演戏,想不到我作恶竟然比那些戏里的人还要厉害。我这算什么呀!”
金子说:“你就是该死,还不去死!”
“你上次就该死了,这次更该死!”
戴玉擦了擦眼泪,看着金子,咬着牙说:“我才不死,我要给他们报仇,报完仇我才死。”
“报仇?就凭你?”金子不屑地撇着嘴。
“去呀,现在就去。”金子想要拉开门,被唐飞止住了。
“不怪他,他只是被别人利用了,并不是他存心作恶。”
唐飞拍拍戴玉的肩膀:“这种事儿,大家都很难受,放开点想,世间有多少罪恶多少无奈,难受没有用,得想办法。”
金子说:“我现在知道了,原来李家和雷家是好朋友,是亲家。那帮人为了得到那两张图,先是让戴老板冒充雷家掌柜的,假装雷家人杀了李家,然后又以报仇的名义又杀了雷家。”
她问唐飞:“是这样吗?”
唐飞点头:“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只是他们没想到,雪儿藏在坑洞里,躲过了杀戮,他们没有拿到图。后来诸葛勤偷了这张图,一直藏了好多年,这次十三侠拾掇六狼的时候才又冒出来。对吧?”
唐飞微笑:“看来你已经学会破案了。”
戴玉也皮笑肉不笑地恭维:“姑娘厉害,这两下子我都赶不上。”
金子说:“哪你差远了,你不帮倒忙就谢天谢地了。”
戴玉问:“那姑奶奶,你说的这帮人是谁呀?我们去找他。”
金子说:“我怎么知道是谁呀,难道坏人脸上还写着字儿,等着你去找?”
戴玉问唐飞:“你知道吗?”
唐飞点点头。
金子不相信:“你已经知道是谁了?”
唐飞深深地叹口气:“我就是因为知道是谁了,所以才踌躇不决,不知道该怎么办。”
“为什么?”
“因为他们的势力太庞大,太厉害,我们决不是对手。”
金子看着他,从来没见过他这么低沉意冷。
戴玉试探着问:“难道比皇帝还要厉害?”
唐飞笑了:“那倒不至于,不过也差不多。”
戴玉疑惑地摇摇头,世上哪有这么厉害的人。
金子问:“对头这么厉害,这个仇难道就不报了?”
唐飞看着她,忽然叹口气。
“我要先把你送回关东,把戴老板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再把郎三娘和絮儿接出来,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这样才能想报仇的事情。”
金子不明白,这些跟报仇有什么关系。
“因为一旦开始了,你们都是他首先要对付的人。”
“我们?”
“对。”
“为什么?”
“因为你们都是这个案子最关键的证人。”
“我们是证人?”
“是的。”
金子不说话了,眼睛望着窗外,半天,忽然掉下了眼泪。
“我再也不想回那个地方了,我再也不回去了,我再也不唱戏了。我跟你说过我不唱戏了,永远不会再回那个地方了。”
唐飞看着她,只好又叹口气。
戴玉问:“我已经死了一次了,我问过你,什么是安全的地方,你说世上没有安全的地方,你忘了?你想把我们放到哪里去?跟李玉山的妈妈一样,躲在一个小屋里躲几十年?”
唐飞看着他,半天,又叹口气。
“唯一安全的办法,就是把他揪出来,让世间的人都知道。”戴玉说。
“揪出来?”
“对啊,让大家知道他是个坏蛋。”
“怎么揪出来?”
“你忘了我叫什么了?”
“你叫什么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叫戴玉吗?”
“前面,前面那几个字。”
“九面书生?”
“后面两个字?”
“书生?”
“对呀。”
“书生怎么啦?”
“书生可以写书啊。”
唐飞不说话了,看着戴玉,终于点点头。
“我们分头行动,你来写书,找人印,然后在街头发。发得越多越好,让所有的人都知道。”
“你呢?”
“我这就去找他。”
“为什么要去找他?”
“因为我如果不去,絮儿和郎三娘就保不住了。”
金子说:“你为什么现在去接她们,她们在霍老大那里岂不是更安全?”
唐飞苦笑:“什么叫更安全,应该是更危险。”
“什么意思?”
“我说的这个人,就是霍老大。”
金子和戴玉张开口,再也合不拢了。
他望着远方,慢慢地说:“还有花中快。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么一个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