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呈祥》听我说

建安十四年的爱情故事

《龙凤呈祥》是喜爱京剧的人都迈不过的一部戏。自诞生以来,它就因寓意吉祥、剧情诙谐而成为春节期间戏园子里最为叫座的剧目之一。它取材自《三国演义》,由传统剧目《甘露寺》《美人计》《回荆州》几折戏组成,是一场非常经典的权谋大戏。

故事讲述了赤壁之战后,刘备趁东吴不备取荆州数郡,后又与其立约,待荆州刺史刘琦死后便将所占荆州方寸悉数奉还东吴。然而,刘琦死后,刘备却顺势成为荆州牧执掌荆州。见刘备占荆州不还,周瑜向孙权献上一计:刘玄德刚刚丧妻,我等可假意将主公之妹许与刘备,将其引来东吴为质,以换荆州。孙权以为此计甚妙,遂派吕范前去“提亲”。

诸葛亮得知此事,请刘备等前去结亲,安排了赵云与其同行,并交予锦囊,告知了打开时机。

不日,刘备同赵云携快船十只、士兵五百名前往东吴之地。

待船靠岸,赵云依锦囊之计安排五百士兵披红挂彩,满城置办提亲物件,没多久,全城百姓都知道了这门亲事。赵云又依锦囊之计,让刘备携厚礼拜访二乔之父——乔玄乔国老,亦是孙策、周瑜的老丈人。

乔国老得知这门婚事,连忙赶去孙权之母吴国太处贺喜。吴国太对此事全然不知,当即召孙权入府一问究竟。当得知此乃周瑜使的一出“美人计”后,吴国太怒不可遏,大斥周瑜。乔国老见状忙出一策:刘备有英杰之相,不如真招来作婿,或可成一段佳话。吴国太觉得此话有理,便让孙权派人约刘备次日甘露寺一见,再做定夺。

次日,孙权在甘露寺设宴并暗备三百刀斧手,若吴国太不喜欢刘备,便立马出动将其拿下。刘备赴宴。吴国太一见,果真如乔国老所说有龙凤之姿,加之乔国老一番美言,便认下了这个女婿。酒宴正酣,赵云突然入内,告知刘备有暗兵埋伏。刘备听后立刻作惊吓状跪于吴国太面前。吴国太得知原委后,怒斥孙权戕害其婿。孙权无奈,撤下埋伏,一段姻缘就此成就。

孙权胞妹名曰孙尚香,极其刚勇,侍婢数百,居常带刀,房中军器摆列遍满,虽男子不及。洞房之夜,刘备入房便看见婢女佩刀立于夫人两侧,大惊。孙尚香见状即命属下撤去屋内兵器并退下,两人成缱绻之美。

另一方,周瑜得知自己的“美人计”弄假成真,又生一记:以华庭美色娱其耳目,最终将刘备软困于东吴,主帅良将分隔两地,再发兵进攻,定能夺取荆州。孙权认为此计可行,即刻命人修整了一处府邸,请刘备与妹妹同住。他又给府上配备乐女,广植花木,还不时送来些金玉玩物。刘备果然天天沉醉于声色犬马,完全不想着回荆州了。

转眼到了年终,赵云见主公毫无动身之意,便依诸葛亮临行前的嘱咐拆开了第二个锦囊。阅罢,赵云径直来到刘备府邸,见到刘备后佯作惊慌,称曹操率五十万精兵报赤壁之仇奔袭荆州,请求刘备速速返荆。刘备信以为真,便以奉亲祭祖为由向夫人请辞。然而,孙尚香早在刘赵二人谈话之际便在屋外听了来龙去脉。她不怒反宽慰刘备,自己愿与其一同向吴国太说明原委,相携归荆。刘备听后甚是感动。

孙尚香拜见吴国太,吴国太恐周瑜从中阻拦,便赐予尚方宝剑,并下旨可用该剑斩杀任何阻拦其回荆州的人。

正月初一,刘备夫妇按计划向吴国太拜贺后便出城与赵云会合,返回荆州。路过柴桑口,被周瑜派出的四员大将追上,孙尚香将尚方宝剑递给赵云,令其阻拦,并叱曰:你们惧怕周瑜,难道觉得我杀不得你们吗?追兵无奈,只得放其前行。

而后周瑜率兵而来,孙尚香毫无惧色呵斥道:你这匹夫,离间我兄妹和睦,我今已嫁皇叔非比私奔,况且奉得母后旨意,随定皇叔回转荆州,你竟敢依仗君威要截杀我夫妻不成?

周瑜一众追赶之时,张飞早已依诸葛亮之令带领三千人马埋伏于芦花荡口接应。刘备与孙尚香顺利返回荆州,周瑜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龙凤呈祥》虽有着权谋戏的背景,但源起于乡土民间的戏曲基因,让这部戏拥有了百姓视角。所以,尔虞我诈的政治权谋,变成了人们耳熟能详的接亲办喜事;你争我夺的残酷斗争变成了令人捧腹的贺岁喜剧。

据说,《龙凤呈祥》剧目主体之一《甘露寺》是由清乾隆年间人士毓云鹏编制。此人擅长丑剧,为京剧丑角大师萧长华的开蒙老师。他在《三国演义》的人物身上挖掘喜剧元素,弱化了政治斗争,而着眼于人情、亲情,以提亲—迎亲—相亲—成亲为主线,营造了一个喜庆欢悦的氛围。刘备、孙权成了被调侃的对象,定计者屡屡陷入被动与尴尬,酿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笑料。《龙凤呈祥》逐渐成为人们在春节期间喜闻乐见的名剧佳作。

从戏剧内容看,《龙凤呈祥》故事完整、情节生动、人物众多,角色涵盖生、旦、净、丑及所属大小许多行当,凡有名有姓的几乎都有个性特征,因此也成为集各行当名家于一台的理想剧目。京剧大家梅兰芳、马连良、裘盛戎、袁世海等都出演过这部戏的角色并融入自己的特色。经过历代京剧大家的演绎,《龙凤呈祥》也成为永不过时的贺岁经典。

除了极其喜庆祥和的名字和东汉末年三方势力此消彼长的较量,在这段故事中,还可以看到孙尚香——这位“虽男子不及”的女性,如何在群雄逐鹿的乱世勇敢表达与追求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