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乞儿(已修改)

顾青走后,倒是没有真的再唠叨夏田,关于自己的记忆,也从小二和捕快的脑海里删除。

他们不记得自己,只会疑惑那小二带他们到无人的客房做什么。

免不得一顿训斥。

夏田没了休息的意愿,连夜带着冰棺朝着离城走去。

然而他还没出县门口,长乐县里就接二连三响起虎啸声。

紧接着,表示一阵喧哗声。

许多户人家亮起了灯火,打开了窗门,探头望去。

有胆子大的,更是举着灯笼。

不一会,寻夜的打更人敲响了锣鼓,咚咚咚的震的夜色不得安宁。

越来越多的人家出了门,却不想很快便传来阵阵惊呼声。

衙门捕头垮着刀从夏田身旁匆匆而过,也有人白着脸从那边过来,各个垂着脑袋,小声说着:

“太惨了,那程家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竟然惹了这么一头妖兽?十口人啊,全死光了。”

“幸好有个外地的大侠出手,不然我看,程家一个活下来的都没有。”

“行了老头子,你少说两句吧。最近真的是不太平,天灵圣域在的时候,长乐县哪儿敢有妖兽靠近。”

“现在人才刚垮台呢,那妖兽就来捣乱了,实在不行咱们就搬去灵城吧?”

“灵城?那还不如咱长乐县呢,你没听说吗?那灵城,可是死了…”

老夫妇俩正在为日后的营生发愁,路过的捕快就不满的打断了他们的话:“你们还在外面晃悠什么?还不赶快回家去?”

老夫妇俩点头如捣蒜,忙不赢的从夏田身旁走过。

日上三更,夏田已经出了长乐县很远了,距离下一个村镇不过只有五十离的路程,想必能在月上三杆前赶到。

踏踏踏…

踏踏踏…

这时,远处的路口传来马蹄的声儿,听声儿似乎来的人不少。

侧目看去,果然是一队良兵厉将,这群兵马约莫五十人,平均实力都在灵级上下。

各个穿着漆黑的锁子甲,带着面罩,腰上挎着刀。

刀柄上还残留着血迹,一看就是见过血的。

就连他们身下的马匹,都仿佛带着人命。

这些将士身后护送着几辆马车,看那车辙压下去的深度,恐怕装的东西不少。

他们一路前行,来势汹汹,道路两旁的人纷纷让行。

这时,一只狗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怎的,竟然刚好站在了道路中间不敢动弹。

呜咽呜咽的发着抖。

它的主人在一旁急的不知所措,想冲出去救它,却看到为首的黑甲将士已经取下了身后的弓,搭弓射箭,一气呵成。

箭矢尾翼摇晃着,一头扎进小狗身上,将它带飞出去数十米。

哚!

箭矢连带小狗插在路侧一块大石头上,才停下来。

黑甲将士仿佛没把这狗命放在眼里,取弓杀狗,然后再把弓收回,仅用时不到数秒。

没人敢拦他们。

直到他们走后,那狗主人才哭着嚷着扑过去小声啜泣。

夏田看着那些黑甲人的背影,忽然间,他发现那些黑甲人的旗帜上竟然写的是“黄”字。

愕然两秒,无奈摇头。

天黑之前,夏田到了陇县。

陇县再往里走不远,就出了灵城的范围。

似乎这里靠近灵城的边缘,灵城的事还没有传过来。

整个陇县一片祥和。

然而夏田还没走两步,路边上竟然就冲出一群乞丐。

老的小的,男的女的。

有的乞丐体态丰盈,水润红光,有的则面黄肌瘦,前胸贴后背。

体态丰盈者,借着身强力壮占据了好的位置,将年老者挤到一边,又哭又闹,甚至还朝着夏田裤脚扒拉起来。

似有一种不给钱就不放手的架势。

然而他和夏田之间明明就只有一步之遥,却发现不管他再怎么移动,始终和夏田有一步之遥。

追了半晌,乞丐们终于知道自己是遇到了高人。

不声不响间将目标换做了他人,不一会,便听到他们哭闹声:“老爷,行行好,给点钱吧,我都三天没吃饭了!”

“滚开滚开!哪儿来的叫花子!信不信爷爷我一棒子打死你!”

“哎哟,打人啦!打人啦!”

被纠缠的不说打还好,一说打,那些泼皮顺势就躺了下来,接下来,四面八方都围来了人,本来只需要几个铜板就能打发的,现在开口就是一锭银子。

那人气的脸色发青,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晦气般掏出兜里的荷包,花财免灾。

夏田听得摇头发笑,却不想扭头的功夫发现自己竟然被人给围了。

另一伙乞丐从角落中出来,他们有老人,有小孩,有女人,也有男人。

男人在外围放风,老人女人小孩则是叫嚷着,可怜巴巴的举起自己手里的破碗。

“公子哟~行行好吧,我们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

老人抓着夏田的手,女人抱住夏田的腿,小孩子则趁机掏着夏田的荷包。

若是换了其他人,被这一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荷包就已经到了乞丐的手上,但夏田只是笑呵呵的,轻道:“几位,若是摸到钱包,给你们也就罢了,但我身上除了背着的这口棺材,便再无长物,几位若是不嫌弃...”

他作势要把冰棺放下来,瞬时,抓着他手的老人退后了两步,满脸的晦气,女人悄悄松开了手抓着小乞丐们迅速跑走。

除了给夏田的衣口留下两个黑手印,他们什么都没有带走。

夏田呵呵笑了一声,反手将冰棺背起,抹了一把衣袖,那袖口上的黑手印立马消失不见,那仿佛不是污渍,而是轻易就能扫除的灰尘。

呼!

就在这个当口,一根木棒呼啸着朝着夏田后脑勺奔来,这一根木棒势大力沉,吹的风气呼呼作响,显然是莽足了劲儿,若是普通人被这么砸着一下,不死也要在床上躺上三天。

但夏田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根手指抵在了那木棒上,下一刻那木棒便停顿在了距离夏田不到一寸的地方,如同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一般,任由持棒的男人怎么使劲儿都无法挪动分毫。

那男人面色凝重,使出吃奶的劲儿,半晌不得寸进便慌了神,急忙想要抽出木棒,却不想夏田单手在木棒上轻轻一点。

瞬间,那男人便如同被雷击中一样,木棒破碎,他倒飞出去三米,一头撞在地上磕了个满头是血。

夏田轻笑着:“都说了我身上没钱了,你还吵扰个不停。这一下是个教训,下一次便不是这么轻了。”

乞丐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时,已经没了先前的戾气,急忙捡起棒子快速跑出了夏田的视野范围。

这种小意外,不过是夏田一路上的一件小插曲。

他只笑笑并不当回事,只是,刚才的这一抹风采,被角落里某个乞儿牢牢看在了眼里。

这一刻,那满脸污迹,头发油浊,眼神浑浑噩噩的乞儿,忽然间福至心灵般亮起了眼睛,然后,他从地上爬起,慢慢跟在夏田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