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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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京,四月。

时间是晚上。

天幕的光线早已黯淡,夜色黑沉沉的,纵有光点如星火般闪亮,也并不是星空,只是人造的灯光。

现代化的都市中已经基本看不见星星,如果让梵高生活在现代,或许他那张著名的「星空」也会是另一副模样。

至于究竟如何,浅川信并没有梵高那般瑰丽的想象力,也没有那样的艺术细胞,并不知晓。

当然,其实这个问题并不重要,「星空」也好,「不见星空」也好,在此刻都不重要。

浅川信将瞥向夜空的视线转过,向着他的身边看去。

在他的房间里,他的床上,他看见了一名少女。

这是一件相当惊奇的事。

更惊奇的在于,少女的身上没有穿衣服。

幻觉吗?

浅川信细细打量着,妄图从中看出些什么。

眼前的少女的发是银白色的,带着浓重的幻想色彩,与老人枯槁如杂草的白发又或者与带着劣质观感的假发不同,银白的色泽极为亮丽。纤细的发丝如精装的丝绸,轻飘飘地覆盖在少女的身体上。

及腰的银白长发,如动漫中常见的处理方法一样,有两缕发丝将小巧的胸前遮盖住了。只是隐约在发丝的间隙间,还是能瞥见倾泻出的风景。

aa级景区。

而这也是她唯一的遮挡。

她以鸭子坐的姿势坐在床上,白皙而纤细的身体,绝大部分都暴露在了浅川信的视野下。

目光所及,像是冬夜里,月光与雪地融为一体,入眼白茫茫,白得甚至晃眼,却又美好得让人不忍将视线移开。

眼前的场景当然诱人。

但最大的问题是,浅川信并不知道这名她是怎么出现的。

他刚才只是在他自己的房间中玩游戏而已,偶然回头间,就发现了这名突然出现在他房间床上的少女。

还没穿衣服。

明明他的房间门都是关上的,何况,他家里还有其他人。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里。

凭空出现的吗?

他小心翼翼地继续用余光打量着陌生的少女,而在卧室内交缠着的诡异气氛中,某一刻,两人的视线相碰在一起。

少女歪着脑袋,似乎也是在好奇地打量着他。

好奇什么?

她也好奇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吗?

好奇他是谁?

浅川信并不清楚这名少女的心理活动,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她真的很好看。

目光接触的这一刻,浅川信被少女的眼睛俘获了瞬间。

她的眼睛是蓝色的,很纯粹的蓝色,像是宝石,又像是装点天空的星辰,闪闪竞耀,通透明亮。浅川信又想到了梵高的那幅星空。

而且不止眼睛,她的五官各处都极为精巧。挺俏的鼻梁,樱色小巧的嘴唇,白皙透着淡淡粉嫩的肌肤,精致得有些不像是现实中应当出现的角色。

她更像是一名画家精雕细琢花费了不知道多少时间创作出的作品。

无论脸蛋还是身体,都让人惊艳。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在细细打量了片刻后,浅川信总觉得,她有些说不出来的熟悉。

她是认识的人?

在这名暂时还不清楚身份的少女单纯的目光中,浅川信心虚地将目光收回。

与此同时,脑海中也开始回忆是否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名少女。不然,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熟悉感?

只不过到底是哪里?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美少女,还是白发蓝瞳,在现实中可是相当少见的,要是见过没道理记不住。

但偏偏,提起白发蓝瞳,他现在只能想到几名在二次元中见过的角色。

比如伊蕾娜。

比如篝之雾枝。

又比如他刚刚正在玩的游戏,里面也有一名名为「神宫千早」的白毛蓝瞳的美少女,要说相似,她最为相似...

浅川信这时候忽然愣了一下。

不过在下一刻,他又被他自己荒唐的想法给逗弄得想要发笑。

在刚刚的一瞬间,他脑海中竟然产生了「少女是不是从他刚刚所游玩的游戏中跑出来的」,这样的想法。

未免有些幼稚了。

再怎么猜想也无济于事,语言可是人类进化过程中相当珍贵的发明,不可抛弃——还是开口问问好了。

做好了准备,浅川信抬起视线,从少女白嫩的腿,扫过纤细的腰,掠过被银白发丝遮挡的小巧的起伏,努力将目光定格在她像是画作一般的脸蛋上,直视她的眼睛。

“那个...”

浅川信开口,声音稍微有些干涩和僵硬。于是他又停顿一下,干咳一声,想要重新整理语言,然而——

整理好的语言,却再没能从喉咙发出。

他眨了眨眼睛,视线显得有些呆愣了。

因为他看见,他的视野中,前方这名呆萌地和他对视的少女,身边竟然莫名出现了一个透明的框——或者更具体一点,它有一个曾经熟读各种网文的浅川信相当熟悉的说法——系统面板。

「姓名:神宫千早」

「关系:陌生人」

「情绪:好奇」

「进展:她突破次元壁,从游戏降临现实,你们第一次相见」

「......」

“......”

系统...吗?

忽然出现的系统面板,浅川信凝望着,出了神。

一时之间,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个忽然到来的系统,以及,这名被系统说明是「从游戏中突破次元壁降临现实」的少女。

事实证明,大脑在短时间内接收过多预料之外的信息,思绪的流转果然会凝滞。

接下来要干什么...在充满杂乱念头的大脑中,这种问题都成了难题。

好在,就在浅川信因为眼前的情形陷入莫名的困境之中的时候,有人替他做出了关于「下一步」的决定——

他的卧室门被敲响。

短促的两声“笃笃”声,其实并不吵闹,但在此刻他寂静得能够听见两人呼吸声的卧室中,也显得是那样引人注目。

浅川信下意识地调转过脑袋,向着门口看去。门外响起他妹妹的声音。

“兄长大人,到晚饭时间了。”

“好,是,马上来。”

浅川信继续以下意识的姿态回应着。

直到回应完,他的声音散去,房间外也响起妹妹离开时的脚步声,房间内重新陷入难以言说的安静。

这种安静重新维持两秒,随后,浅川信犹犹豫豫地从椅子上起身,期间的视线始终盯着房门。

只是刚走两步,他还是略带着不安地回过身。

卧室中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

试探般的接触着,又踌躇片刻,不知道怎么想的——至少在此时此刻,浅川信的大脑的确对于身体失去了那么一点控制。他也不清楚他到底是怎样的想法,驱使他做出这样的动作:

他将食指举到嘴边。

“嘘。”

床上的少女歪着脑袋,全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见到他的动作,蓝色的,如星空般的眼睛中则流露出几许好奇。然后在短暂的疑惑后,她眨眨眼,又仿佛恍然大悟的——

她也举起手,竟然学着他的模样,将食指竖到嘴边。

“嘘。”

轻柔又带着些许调皮的送气声将卧室环绕。

少女明亮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上扬的轻笑,如同与他达成了某种默契的共识。

她笑得过于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