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秦王的火气总是很大

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未来得及照耀在帝国的都城,曹国公府的二少爷李增枝就从床上爬起,穿衣洗漱,推开房门,望着尚未彻底亮起来的天色,脸上写满了疲惫:

“唉,这就是命啊!”

也怪不得旁人,虽然大哥是比较过分啦,可要是自己能安分守己,小辫子焉能被李九江抓住?

不过,以前的大哥好像不是这样的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李增枝突然觉得李九江变了一个人,该怎么形容呢,狡猾?聪明?不,应该说老道,是的,比爹都更加老道,难道这就是长大吗?

思及至此,李增枝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过于敏感了。不管如何,大哥都是大哥,做兄弟的,即便没有所谓的把柄,一句话,李增枝还是会帮忙。

“二弟。”

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想曹操曹操到。

“大哥。”

李增枝循声看向李九江,然后就愣在了原地:

“大哥你这是……”

“啊哈~”

李九江打了个哈欠,脸上带着黑黑的眼圈,怎么看都是一副熬夜的样子。

身为亲弟,李增枝自然不忍:

“大哥你这是何苦呢?不是已经想好了计划吗?为何又睡不着了?”

“唉,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啊二弟。”

李九江语重心长道:

“就算我们和秦王殿下是一家人,求人办事,也不能空着手去,没有见面礼,怎登三宝殿?”

言之有理,可李增枝的眉头却不松反皱:

“大哥你好像一点都不了解秦王殿下呢,以他的为人,这见面礼送出去,反而显得不讲感情了,到时殿下怕是要生气的。”

李九江不置可否:

“真的会生气吗?二弟你怎么不想想,秦王殿下是谁?就算是陛下最不喜欢的儿子,也是他老人家的次子,大明朝的亲王,既如此,那些平常的礼物,送出去自然会打殿下的脸,可是……”

说到这,李九江话音一顿,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他怀里藏着一物,亦是李九江敢揽瓷器活的金刚钻:

“我有一物,天下无双,莫说秦王,就是舅公也得不到!”

李增枝双眼一亮,好奇心大起:

“何物?难道是什么稀世珍宝?”

李九江缓缓一摇头:

“哎,殿下贵为龙子,早已荣华富贵,就算是再稀世的珍宝,也入不得他的眼,是一本书!”

本来听到李九江前半句话,李增枝的好奇心还汹涌澎湃,结果最后四个字道出来,瞬间寥寥:

“不愧是要进大本堂伴读的男人呐,就连送礼都那么文人骚客,只可惜,再好的书落在秦王殿下手里也是擦屁股纸,哎,大哥,你这算拍马蹄子上了吗?”

对于李增枝的阴阳怪气,李九江面色如常,甚能一笑:

“呵呵,二弟有所不知,秦王殿下是不喜欢舞文弄墨,可文人骚客最是风流,而殿下身为性性中人,这可是不谋而合呀!”

李增枝浑身一颤,别的话李九江要这么说,他听不懂,可事关风流,十二岁就能去青楼的李增枝立马就懂了,不止懂,还很躁动:

“我的天,大哥,你这怀中的书莫非是《春宫图》?哎呀,那我得替秦王殿下先把把关呐!”

说完就伸出手去,被李九江一把拿住:

“《春宫图》那种小儿科也是拿得出手的吗?二弟你也太小瞧我了,大哥所写之物,乃是正儿八经的黄书。”

闻听此言,李增枝都替李九江臊得慌:

“黄书用正儿八经这个成语真的合适吗大哥?”

李九江甩开李增枝的手,自得一笑:

“管用就行了,走吧二弟,去秦王府。”

李增枝闻言,虽然还想偷窥一二,最起码得知道这黄书叫啥名,可在李九江的凝视下,只能迈步紧随了。

而秦王府的位置,距离曹国公府并不远,在大明诸位公卿中,这是独一份。

朱元璋自是有意为之,想当年李文忠也曾姓过一段时间的朱,后来只是为了不让大姐夫家断了香火,便让朱文忠又姓回了李。

可一家人终归是一家人,朱元璋的兄弟姐妹有很多,但那是他当皇帝之前。之后,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软禁的软禁,到了洪武第七年,除了他重八这一脉,只剩下曹国长公主这一支了。

既如此,仅剩的外甥和很多的儿子住得近些总是好的,但这一日,李九江和李增枝却来的不是时候。

“特么的,你们到底写不写?”

恢弘大气的秦王府中,朱樉穿着一身蟒袍,叉着腰站在正厅,本就凶恶的长相这会儿更加淋漓,正冲着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的王府属官们破口大骂。

秦王的火气总是很大,尤其是上不好学还要被逼着写功课时,这不?一旁的案桌上就放着笔墨纸砚,纸上只有三个大字——忠信义。

显然是要以这三字为题来篇文章,从某种程度上说,跟命题作文差不多,而且是最简单的那种。

毕竟古往今来,围绕忠信义的文章太多了,这是每个人的立身之本,道德标准,但凡有点文化,那是提笔就能来!

可朱樉依然不会写,也不知道是因为他没文化还是没道德标准,只能逼着王府的属官们当枪手替他写,而属官们当然会写,却不敢写。

写完交到大本堂,那些大儒又不是傻子,一眼就能看出是不是秦王所作。而大儒们都有脾气,比如方孝孺,总之一气之下,肯定上达天听,那么帝王一怒,朱樉顶多被骂一顿,他们这些王府属官呢?必死无疑呀!

于是乎,这就僵着了。

“殿下息怒,这是欺君之罪呐!”

跪在正厅最前面的两个人,分别是秦王府的左右长史,天知道上辈子做了啥孽,寒窗苦读数十年,偏偏来到这位家里当属官,涕泗横流之下,也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悔恨。

“人无信则不立,今殿下以忠信义为题成文,臣等要是代殿下执笔,被陛下得知,臣等非但不忠,还会陷殿下于不义之地,还望殿下明鉴!”

朱樉的火气更大了,他就烦别人跟他拽文,尤其是此刻:

“你们特么可以啊,拽起文来,一个比一个厉害,真上桌写文,反倒推辞了,不是,我们老朱家的俸禄就那么好混吗?还是说,你们只需要对我爹尽忠,至于本王,就是个投胎的摆设,可以随便应付?”

此话一出,王府的属官们都无语了,怎么就扯到那去了?话说你们老朱家的俸禄就那么点,有什么好混的?

只不过给属官们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只能保持沉默。

秦王见状,已经想恁人了,好在这时,正厅外通禀:

“王爷,曹国公长子李景隆,次子李增枝求见!”

朱樉的大嘴当即一咧,心情就好的那么快,要问为什么?很简单,能占便宜。

“哦,大外甥和二外甥来了,快快快,让他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