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我的篮球

篮球起源自1891年,5年后传入中国,1936年在柏林奥运会中被列入正式比赛项目。

就算与师范学校那次仅打了一局就算乒乓球起源相比,我的篮球生涯仍然明显要早得多。

上小学的时候家里就给我买了一个皮球,和标准篮球比相差无几,只不过没有标准篮球那样的被我戏称为地雷的花纹。

那个球和图中这个差不多,只不过多了一些密密的小圆点儿。

时间是我小学三四年级。

那个时候我记得我就读的卫东小学是没有篮球场的。

我说的篮球场是指画着边线端线中线罚球线那种可以比赛用的,应该只是有几个篮球架,上一年级时还有一截铁轨挂在其中的一个上,每到下课和上课时就会有一位老人拿个铁棍当当敲响。

好像没过多久就换成了响铃的了。

刚上学时一切都是新鲜的,所以那种当当的敲击铁轨声这么多年一直回荡在耳边,现在回想起来依然清脆悠长余音缭绕……

小学期间我上学带去皮球只是为了上学放学的时候手上有玩儿的东西同时课间的时候可以拍。

现在回想起来我走路基本上没有好好走的时候,不拍球(后来再大一些是忘记带课外书)的时候我肯定从出家门口时就开始踢一块小石头,至于是什么样的石头那纯属随缘。如果有可选择的情况那就看硬度,有时是石头仔儿,有时是一小块砖头,实在没有小土块也将就。如果中途没有把它踢到水沟里那么就会一直踢到学校班级门口为止,哪怕中间踢到沟里也会捡出来接着踢,这个习惯直到上高中时我仍然继续,难怪家里总说要把我送到精神科去看一下。

记得当时为了增加难度,在拍球的过程中还用腿在球上跨来跨去。

人生中没有白练的东西,哪怕最初只是为了玩儿。

天天拍着球上学的我不知不觉中球感很好,要知道那时的砂石路可没有现在的水泥路这么平。一巴掌下去球弹向哪个方向根本不确定,必须要在弹起的第一瞬间迎向它运动方向,这也导致我在后来学习篮球动作时能够很快把注意力放在动作本身上而不是还要顾及怎么去带球。

当年班里只有我一个人有皮球。

下课后围着的人就多。

我的同桌当年是个女生,姓胡,名字忘记了。

她有着两条我一直觉得女生就应该有的长辫子,长得应该不算好看,这个是有着模糊印象的。

但那个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心海,所以也不关心这个。

她有时候快下课时就和我说,让我把皮球给她,下课她好出去玩儿。

她也不是每次都要,大方的我基本上都同意。

下课后有些来找我要皮球的见她拿走了就开始起哄。

没什么新意,无非就是我和她好之类。

什么也不懂的我当年还承认,说就是好怎么的之类。

应该她也不知道心海在哪儿,小学三四年级能知道什么,所以肯定没给她带来困惑,至少我一直不知道。

拍长了就觉得没什么意思。

后来就在休息日去一中玩儿。

一中是有篮球场的,就是那种可以打比赛的场地。

那个时候也不知道规则什么的,就是向篮筐里扔。

几个人像橄榄球那样,抱着球跑,有时也拍球,有人来抢就停下来跑几步,然后再拍,大家都这样玩儿也玩儿得很开心。

类似这种无知自创规则的比赛小时候还经历过很多,比如有一次在家门前的小路上比赛跳远,不知道谁说凡是比赛都有一个叫记录的东西。于是我们说我们跳远比赛不能没有记录,应该是杨平安或是郭路生拿起了一个小棍儿,插在了很远的地上。

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小棍儿,自己跳到哪儿就插在哪里的地上,那时候门前的路都是土路,很容易把小棍儿插进地下。

跳得不亦乐乎。

后来有家长看了一会儿我们跳,知道了那些小棍儿的用处后奇怪地问我们,那个最远的小棍儿是怎么回事儿。

我们告诉他那是记录,他问是谁跳的,我们说没人跳那么远,那是记录。

从他那里我们第一次知道了记录是怎么回事儿。

后来慢慢地知道了篮球应该怎么打,但因为玩儿的人实在少,基本上还是以向篮筐扔球为主。

有一天我和两个小伙伴去一中玩儿。

父亲也去了,他看了一会儿说要一个人打我们三个。

我们自然是不服。

开始后,父亲只是紧紧看着发球的人,在中间拦着抢球。

我们球发不出去就没了人数上的优势。

输球后的我们不服气,说他拦着不让我们投篮。

父亲说比赛就是这样,当年我们一致认为如果投球时有人拦着那一场比赛根本不会有人能扔进球去。

那时真是这样认为的,那些年又没有电视什么的可以有比赛看。

现在已经回忆不起来为什么当初在有皮球的情况下还没有学会打篮球,细想一下,应该就是会的人太少。

大家都不玩儿慢慢地就连原来会玩儿的人也不玩儿了。

所以尽管我小的时候就有皮球,但其实和不会玩儿的人比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原来拍得多,比别的没接触过皮球的人多了手感上的优势。

如此而已。

在我的篮球生涯中,仔细回想应该只有七个阶段。

以上从小学三四年级开始拍皮球乱扔为第一阶段。

第二阶段就是我高二首次参加的那场比赛。

这不仅仅是我首次参加的篮球赛,也是我首次参加正规比赛。

结果大家都知道了。

全场只得了两分。

但这场球确实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比赛,也是柳青先生说的最重要的路口,是已经影响我三十多年并将继续影响下去的事件。

人偶然的失败并不是坏事儿,特别是年轻时候的失败,他可以“心若在,梦就在,大不了从头再来。”从这点上看失败真的是成功之母。

知道了心海的我当年赛后还给同桌写了一个纸条儿,告诉她下次一定打出一场不让她失望的好球儿。

第三阶段就是在这之后的高中期间的比赛。

以入选五人最佳阵容最后实现复仇成功。

在这期间就有我在儿时从父亲那里学会的拦住对方发球员的招数。

那是在我和五班的比赛中,我拦在赫丛军前,每每在他发球后拦截成功直接上篮得分。

那场球我得了30多分,是我篮球生涯中得分最高的一场比赛了,后来我还把那张记分表专门保留了下来。

肯定还在我的收藏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了。

第四阶段是在师专期间。

我去师专时,我的前辈师兄们留下了两座奖杯。

一个是篮球的,叫什么杯我不记得了,他们最终打败了体育系,拿回了奖杯。

另一个是足球的,叫雄师杯。

我上学时这两座杯还在我们系。

可惜的是最终我们没能守住。

在我们和体育系的决赛中,尽管我已经是超水平发挥,这点不是我自己炫耀,而是打完比赛后体育系的一个场上朋友跟我说:“你今天回寝室的时候得小心一些,注意一下有没有哪个女生给你写信!”

但无论我怎么发挥,终究是输了。

奖杯被体育系拿走了。

虽然奖杯不在了,但那两天我真的记住了那个朋友的话,进寝室后一定看一下地上有没有信封。

一直没发现,肯定是同寝室的徐立群为了让我专心学习帮我把这些信给收起来了,也不知道那么多信他收藏到哪儿了。

第五阶段是在天然气公司时代表党群比赛。

我到了天然气公司团委后机关组织篮球赛。

作为党群的一员我也主动要求参赛。那是我第一次参加有着统一着装的篮球赛,并按我自己的选择得到了9号的号码,并从此伴我征战篮球场,从那时开始我所有的篮球衫背后都印着一个大大的“9”。

这也是一种江湖地位。

我有一个优点,就是需要站出来的时候绝不谦虚。

比如前几天我们单位评选推荐油田公司“书香之家”的人选。

我以举贤不避己的大公有私精神在单位群里说了我有1万3千册藏书,结果毫无悬念当选。

在之前的天然气公司机关篮球赛中,党群一直是最后一名。

以至于别的科室抽完签后发现是党群就直接认同为轮空了。

第一年抽到党群的生产放下心来,以轮空的心态派出了二三名主力队员,其他人就当没这么回事儿一样,科室别的人也没出来观战。

他们作为机关冠军,主力队员中还有三名是公司机关代表队成员,有理由轻视一个被戏称为抽到就等同于轮空的队伍。

但那年有了我。

我在篮球场上是真的得分。

突破上篮一般可以无视对方两名防守队员,三分球没人拦的情况也常进。

当然我说的无视是在我参赛这个级别中的,这点必须强调一下,免得有人抬杠。

输了球的生产并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他们没重视。

但输给党群仍然是他们不能接受的。

第二年,又一次和党群遇上后,他们所有的主力队员全来了,几乎所有科室人员从领导到员工都到了现场。

仍然小瞧了我的作用。

24:22。

两分之差,他们再次输掉了比赛。

24分之中,我自己得了22分。

欢呼是全党群的,生产再次悄然离场。

几年后在一次酒局中,当年的一名生产球员不知道为什么引发感慨,对我们在座的人讲了一段心灵鸡汤。

其中就提到了当年那段事儿,说他们篮球还能输给党群,这之后,他就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事儿是不能发生的。

第六阶段就是到了油田公司后,代表档案馆出战。

有一场球也是24:22。

当时上场的有原来的书记尚军,比我大一旬的高志刚,权总,加上后来调走的张工,我们五个。

不知道为什么那场球魏国权没上。

这场球也是我自己得了22分,赛后吃饭的时候我有些沾沾自喜,应该说了几乎分都是我得的之类的话。

高哥当时说了我一句,下场球我们几个都不上了,看你一个人能不能得这么多分。

我顿悟。

在这之前我一直因为参加比赛自己都得了绝大多数的比分而有些自傲。

从那一刻起我才明白了篮球是团体项目。

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

这也是我后来第一时间认同我夫人说的成功的团队没有失败者,失败的团队没有成功者。

更加团结的我们加上魏国权在这次单淘汰赛中以仅输一场的成绩位列第五名(不是并列第五)。

从这场球以后我再也不为自己得分而自我陶醉了。

在此之前,我们都是凭自己的技术在打球,没有什么有效配合之类的战术。

直到郭德洪来了以后,我们的篮球才打出了点水平。

他教我们的挡拆等战术让我们得分变得轻松不少。

但是场上队员平均年纪五十多岁的硬伤(转眼间我也从当年的三十多岁变成了今天的五十有二了)仍然注定我们走不了太远。

最终只是进了前四。

以后如果有人告诉你他比赛进了前四你千万别低情商地问他到底第几,千万别问,这是忠告。

类似的还有如果有人告诉你他某项比赛进了前八,你一定要问赛事级别并用你能表现出的最惊讶的表情赞美赛事本身,诸如正规、级别高等等,绝对别问名次。

可惜了他这个高手了。

基本上每场比赛开始后对方就有两名队员从前场一直看着他到后场,即使这样,也挡不住他得分。

但前四名的队伍中除了我们以外,别的队都是球员年轻且数量多,可以轮番上阵争抢,而我们别说年轻球员,就上场的这几个人都不敢太犯规,一旦有人超过六次被罚下就无人可换。

这个真没办法了。

如果说勉强算第七阶段,就是我最近没事儿走到篮球场,看到有人投篮时总想扔一两个。

有时候也扔一两个,扔不进了。

前些时候我和魏国权抱怨说现在总不打球意识变差了,现在抢篮板时总是起跳太早,结果够不着球。

他认真地告诉我,不是你意识变差了,你意识还是好的。

以前球落到那个点时你就起跳,是因为那个时候你跳得高,正好跳到最高点时球也到那个位置。你正好把球抓到手上。

现在你跳不了那么高了,但意识还在,球到那个点你就起跳,但跳得太低,所以够不着球了,结果就是你和球差着那个起跳差一起落了下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

年轻已经离我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