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忽悠我,别以为我没见过炎龙召唤者,历代的炎龙召唤者哪有你这样的?!
不变身的情况下欺负欺负蜘蛛这样的滋级怪物也就算了,那些贝集团的杂鱼更是能跟你们打的有来有回,这些都可以理解。
但我是魅集团的啊!我是魅集团的乌贼啊!又不是什么臭鱼烂虾(达古巴:是臭鱼烂虾。),这样的我,你们火之村也只能让炎龙出手才能战胜我啊!
而且还是变身了的炎龙才可以。
但眼前这个玩意呢?被我一拳打在脑袋上,虽然鲜血淋头,但转眼就又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站起来了,甚至就跟突然穿了能隐形的炎龙铠甲一样,左右躲闪的身姿异常矫健。
这还是个人?
越打越心惊也就算了,关键是我后来提着一根路灯柱子横扫过去,他曲起手臂就把挡下来了啊!
就只是曲起手臂就挡住了啊!
他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他的手臂也没有断折的迹象,甚至他的脸色都是异常平静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在他的眼里,这都是稀松平常的,很正常的事情。
但以人类而言,这正常吗?
正常个屁!
更别说后来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掏出一把红白色的大剑出来。
乌贼表示我尼玛人都傻了。
这是个人?今世的炎龙召唤者,他要是个人,我乌贼当场,就把这一河的水喝掉!
红白色的大剑在地面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在剑痕摩擦地面产生的火花飞溅中,天道持剑奔袭而来,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眼睛里,倒映着此刻乌贼的身影。
除却这道身影,其他的,再没有什么。
“你根本不是炎龙!”乌贼怒吼着:“不…你根本就是连人类都不是!”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啊!”
不断喷吐墨汁的动作,代表着它现在的惊慌无助,代表着它现在已经不知道要干什么的无奈,只能重复着这样的攻击,一遍遍的想要让自己得到胜利的可能性。
但…
剑锋左刺右扫,将所有的墨汁全部扫开,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眼里,冰冷的杀意在流动。
明明是燃起了火焰,但这眼中的温度,却比最冰冷的森寒坚冰还要冷漠。
“你给我…”
后续的话语还未说完,脱手而出的红白色大剑飞驰而出,化作一道流光,贯入了乌贼的腹部之中。
恐怖的力量将乌贼带着飞起来,随后带着乌贼的身体,插在了大地之上,将乌贼固定住。
“呜哇!”
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乌贼双手抱住剑身,拼尽全力的想要把剑给拔出来。
但紧随其后的身影则是跨坐在乌贼的胸前,将乌贼压在身下,提起拳头左右开弓,一拳又一拳的打在乌贼的脸上。
每一拳落在乌贼的脸上,都能带来恐怖的杀伤,拳头上似乎增添了某种奇特的力量,加持天道的力量的同时,也对乌贼本身造成了某种克制的伤害。
一拳落下,来自一个母亲的哭嚎与哀求随之在眼中浮现。
一拳落下,婴儿的哭叫与天真无邪的双眼,在心中一现。
一拳落下,一位怀抱着老伴的照片,佝偻着背,独坐在太阳下孤寂的身影,在脑海中闪现。
一拳落下…
每一拳都携带着某种奇特的信念。
每一拳都夹杂着糅合的意志。
每一次落下,天道眼中的火焰就越涨三分。
乌贼的脸颊开始变形,喷吐墨汁,夺取他人性命的口器被打的鲜血迸发,一拳一拳砸下的手,能够感受到乌贼骨头的碎裂,与满嘴口器的撕伤。
“不…你…到底…”如同雨幕般的拳头轰然落下,乌贼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断断续续的说着一两个字。
但在继续下落的拳头中,再多的声音也归于沉寂,再多的呜咽,也随之陷入无声。
挣扎的身体也逐渐放缓,跳动的心脏,也随之一点点消失,彻底归于虚无。
乌贼的生机,在一拳一拳的殴打之下,被彻底断绝,最终…成为了一缕亡魂。
但饶是如此,天道的殴打也仍旧没有落下,满头鲜血的他,现在看着就像是一个恶鬼一般,以至于他此刻的动作,居然让玫瑰女她们都呆在原地,没敢上去多说什么。
“他现在的样子…倒是比起我们,还要更像古朗基。”螳螂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身体居然在隐隐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兴奋。
“就算乌贼的状态不好,但…被人一拳一拳打死…”变色龙的脸色也尤其复杂,尤其是看到仍旧还在殴打的天道以后,眼眸里更是闪过了一丝古朗基本不该有的恐惧。
“哼,只不过是赢了乌贼而已,他赢不了我。”食人鱼梗着脖子,傲然开口。
但说归说,它却连出去的打算都没有,仍旧是原地不动窝在玫瑰女的身后。
“天道!天道!”这个时候,还是一条站了出来,一把扑在天道身上的他抓住了天道的手腕,竭尽全力的想要阻止他:“已经够了!它已经死了!天道!已经够了!”
双拳落地,砸在两侧的大地上,天道没有抬起双手,低垂着的脑袋与乌贼死去的糜烂的面容对视着。
天道的鲜血混合着汗水,一点一点的滴落,打湿了地面。
轰隆!
天际闪过一丝雷霆,随即…本就阴沉的天空淅淅沥沥的落下了雨水,在顷刻间化作雨幕,将天与地连接在一起。
蝙蝠打开了伞,站在玫瑰女的身旁。
“走吧。”看着那边已经结束的战斗,玫瑰女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胜负已分。”
“不如趁现在…”变色龙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如果你想被达古巴杀死的话,大可以去。”玫瑰丢下了这句话后,也懒得多说什么,径直离去。
变色龙神色一滞,这才悻悻点头,不再多言。
雨点击打在大地上的声音不绝于耳,在没入黑暗之前,玫瑰女转身,凝视着天道…身上的一条。
但也只是看了这一眼,随后,她还是选择了离开。
瓢泼大雨中,死去的尸体不会有任何的感觉,而一条则是抱着天道,死死的抱着,一刻也不肯撒手。
“一条…”
“天道?”头发贴合在脸颊边上,即使被大雨击打的难以睁开眼睛,但一条还是捧着天道的头,与他对视在一起。
“天道,你还认得我吗?你…”
“一条…”眼眸中燃烧的金色火焰随即淡去,天道呢喃着开口:“一条,送我去一个地方。”
“好,你说去哪!”
…
跪坐在纪子的黑白照前,沙耶保持着低头的模样,脑海里回忆着她和纪子曾经的点点滴滴。
纪子的父母,则是和前来吊丧的亲友们不断诉说着,在哀殇的氛围中,勉强打起精神。
紧闭着的大门,将外界的风风雨雨一并挡住,仿佛只要这样,纪子,就能安稳的回来。
然而关起的大门终究还是晚了一些。
然而关起的大门,就注定会有被推开的那一天。
吱呀作响的门户朝着两侧推开,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浑身都被雨水打湿,身上残留的血腥气还未散去,他就这样一步踏入,宛如地狱而来的恶鬼一般,来到了这灯火通明的人间。
一步一个脚印,坚定而又执着。
沙耶似有所感,猛然回头。
纪子的父母也捂着嘴,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
恶鬼虽至,但带来的却不是灾祸与杀戮,而是为枉死之人带来了消减的遗憾与遗留生者的欣然。
纵使已经被殴打的面目全非,但那亮银色的脑袋,那熟悉的颜色,还是让大家在第一时间想起了,那报纸上所拍摄到的,未确认生命体的模样。
也是…杀死了纪子的凶手。
提着这样的首级,他一步一步,从满堂亲友的身边略过,从跪坐着的沙耶的身旁略过,从纪子的父母的身旁略过,最终,站在了纪子的面前。
滴答落下的雨水打湿了地面,顺着头发从脸颊滚滚而下。
明显塌下去的肩膀,让他的身形看起来一边高,一边低。
脸上的拳印以及破损的嘴角,还有被鲜血充盈,仍旧红润的瞳孔。
而他所面对的,则是一张保持着灿烂的微笑,却已然化作黑白,再不复任何生机,就此定格的一个女孩。
微微鞠躬,将手上属于乌贼的脑袋放在她的照片之前,天道微微退后几步,深深的鞠了一躬。
一时间,周遭所有的声音,都化为了一个母亲崩溃般混合着喜悦与哀伤的痛苦,一个失女的父亲扶着妻子的宽慰与悲叹。
以及…一位好友的怔怔发愣,注视着那道背影,一时无言。
“让你的人生化为黑白的人,我为你带来了。”
“这五彩斑斓的世界,还有太多的精彩,这些你都没看到。”
“抱歉。”
鞠躬的身体重新站起,天道替挺直了腰杆,毫不留恋的转身,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就如同来时那样,缓步离去。
那灿烂的笑着的女孩,注视着天道的背影一点点的拉远。
那死不瞑目的乌贼,注视着令它惊惧的仇人的离去。
…
这非是被炎龙的责任所驱使的随波逐流。
而是神山天道,自己觉得该去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