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想上厕所

很快,病房内恢复了昏暗,除了陈墨床边凭空多出的那几本书以外,再没有其它异变。

夜很静,略微放松的陈墨很享受这样的环境音,吊瓶规律的点滴声,韩湄微薄且均匀的呼吸声,门外急诊护士匆忙的脚步声。

略微盘点了一下从家中传送而来的书籍,其中有几本大书也是他从里世界带过来的,对韩湄她们来说,也算是带有微量的辐射。

平时忙于扮演表世界学生的角色。没有机会看这些书,现在得闲可以翻翻了。

陈墨半靠在病床边,静静地阅读着。

病房内没有光源,只有医院走廊常亮着的廊灯。

昏暗的环境里,陈墨的瞳孔扩张到几乎覆盖了整个虹膜,这让他的眼神格外的深邃。

当然,这一切外人并不能看到,甚至,从病房外看进来,陈墨的双眼像夜晚的猛兽一样放着光。

感受到了身边微动,韩湄似乎是醒了,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

陈墨的眼眸瞬间收缩回平常大小,也不再在黑暗处反光,毕竟怕吓到病人。

“。。。。陈墨?”韩湄的声音有些小,毕竟只是她麻醉过后的第一次清醒。

黑暗的环境她看不起任何东西,只能凭着直觉猜测。

陈墨手指在大书的封皮处一抹,书页上闪现出莹莹的冷光。

不刺眼,勉强可以作为一盏小夜灯让韩湄看清陈墨脸庞的轮廓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陈墨少有的语气柔和。

“疼。。”韩湄微蹙着眉“每次呼吸都带着伤口疼着呢。”

麻醉药效彻底消退了,脱离了生命危险,肾上腺素也回归正常值,先前被麻痹的痛觉,现在只会加倍袭来。

这么想来,此前韩湄还真是借着麻醉没退的迷糊劲儿,还自己打电话给学校请了个假。

拍了拍韩湄的脑袋“我有办法屏蔽你的痛感,但可能会延缓你恢复的速度,考虑一下?”

“算了吧,我更喜欢顺其自然。”

“那就先好好休息吧,我在这儿24小时看着,你就安心养病。”陈墨将视线投回了书本。

“.........”

“..........”

半晌

“我想上厕所”蚊子叫似的声音从韩湄口中挤了出来。

陈墨那优秀的夜视能力怎么可能察觉不到韩湄此时羞红的脸颊。

“我扶你去?”陈墨指了指自己“你要是不好意思,让内华的兽人妹妹陪你去?”

陈墨会这么说也是确实没概念,他做的表世界生活攻略也很难做到这么细枝末节。

“......你帮我按一下铃,叫护士来就好了”韩湄红着脸,将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

“哦哦,好”陈墨伸手按了传呼铃。

似乎是慢慢适应了这昏暗的环境,又可能是陈墨随手弄的小夜灯立了功。

韩湄观察着陈墨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这可是平时在学校里很难见到的场景。

胸口处的抽痛打断了韩湄的闲情逸致,陈墨则是开始分析起了门外的护士。

脚步凌乱,没有灵力,不像是受过训练的样子,没有携带凶器,除了一支圆珠笔。

基本排除了是杀手伪装的可能,在护士进门后,陈墨稍稍回避。

哪怕自己是从里世界来的外乡人,也了解过“非礼勿听,非礼勿视”的道理。

待到护士搀扶着韩湄一步步回到床上重新安顿好时,陈墨靠在一旁的角落里,整理着带来的一众书籍。

见韩湄又沉沉地睡下了,陈墨踱步到了窗边,这间ICU病房处于人民医院的顶层,几乎是可以俯瞰周围其它所有建筑了。

忙碌的京城,哪怕午夜时分城市中也还留存着星星点点的灯光。

医院周围没有什么娱乐场所,自然不会是灯火通明的地界,抬头能见星月,俯瞰半城尽收眼底。

陈墨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这番天地下最清醒的存在,人类尚需要睡眠来稳定他们的大脑,否则神经会因为负荷过高而过载。

但他们的大脑皮层哪怕是休息时,也会有无法控制的自生物电,所以他们有了梦境的说法。

而他陈墨来这表世界,何尝不是梦一场呢?

当他选择离开时,这片宇宙中的任何一个原子都不再与他有任何关系,因果律无法穿越维度界限。

因果的方向与光速方向一致,也就是说与时间的流动方向一致。

如果认定这次的任务是新宇宙组织阴谋的一部分的话,那就不得不考虑时间钳形计划的可能性。

也就是说,韩湄的“奇点”身份激发的条件,可能是在未来的某时所触及的。

那么自己接下来的一举一动,都必须步步为营,一步棋走错,韩湄乃至于这个表世界的命运,都将万劫不复。

当然自己也可以就直接手刃了病床上的韩湄就这么去交差。

心里的犹豫让陈墨对现在的自己感到陌生,半年的表世界生活真的改变了自己这么多么?

看了看窗子上自己的倒影,又望见韩湄映在夜空中的倩影,不由的紧了紧拳头。

血统有异,六岁就开始杀生,十二岁入籍了刺客联盟,智慧生物他杀了不知多少。

强的,弱的,类人的,异形的,为了谋生或是补贴家用,都是眼睛不眨一下的。

如今的犹豫,陈墨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于心不忍。

一路走来,手上血没少沾,但他陈墨坚信自己从未丢失过自己的判断力。

陈墨最恨的事就是被别人利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有强烈掌控欲的人。

现在这个文明在他看来,根本不是会威胁里世界人类生存的样子。

若是真判断失误了,彼时让他再杀韩湄十次,他一样下得了手来亲手毁灭这个世界的未来。

所以此去里世界,除了安顿好这兽人兄妹以外,必定是要去新宇宙内部了解个明白。

现在手头上这个任务陈墨的要价本就不高,也就是说,新宇宙可能在进行的是一场大规模的运动。

陈墨可不希望就这样不知事件全貌,被当枪使了,还是廉价枪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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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万千,陈墨站在窗前进入了一种类似于半冥想的状态。

理清思路是最重要的,

技术无限,知识无垠,要有明确的目标知道哪些是有用,有利于自己的,这才是最有价值的能力。

难得今日的京城空气不错。

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初升的朝阳很是粉嫩。

睁眼,吐出了一口浊气,明确方向的陈墨坐回了床边,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知识永远是最好的武装,要有针对性的补补课了。

不过嘛,在此之前,身体是学习的本钱。

昨夜光线不好,看看书还行,要做接下来这精细活儿可不得劲儿。

心里小算了一下成本,最后选择了新学的传送法阵。

手术刀(刀片若干)、直角钳、组织剪、手术镊、苛克钳.......各种工具一字排开。

多亏这里是医院,这些工具很好解决。

陈墨又自己锻造了几件表世界外科手术不曾用过的异型挑勾。

牙一咬心一横,手术刀就向着左手手心刺了下去。

那是在集市大战时,自己中弹的部位。

现在伤口其实早已愈合了,但是保证即时战力的快速再生,和原本的组织还是有功能上的差距。

就像人类受伤再愈合会留下疤痕一样,那是上皮组织不受控制再生的结果。

陈墨的手心虽看上去无恙,但是为了快速再生很多神经和毛细血管回路是多多少少有些紊乱的。

对自己的身体必须完全把控,这是陈墨对自己的要求,平时的锻炼,和淬体,他都是很有计划的进行。

真皮部,脂肪层,肌纤维,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陈墨看到骨骼并没有变形。

用柯克钳梳理了一下肌腱,陈墨眼中精光微绽,止血夹配合镊子张开伤口留存在了半空中。

由于对自己身体结构的了解,除了极个别毛细,陈墨打开手掌旧伤的过程几乎没有出血。

微微渗出的血液也是凝在伤口处并不滴落。

表情变得凝重,右手持起了那个特殊的挑勾工具,陈墨开始重排非控制状态下重生的神经。

原先显得有些杂乱的神经排布(相比人体已经算是整齐到像棋盘一样了),现如今被编排的好像微处理器上的电路板,繁复中透露出一丝秩序美。

这个过程是十分痛苦的,用外部工具搭配显微法术来直接拨弄神经。

酸麻感,胀痛感,各种放大了二十余倍的不适感觉都不能影响到右手的操作。

最后留下了引导恢复的微法阵,陈墨手心再一次从肌肉,皮肤,一层一层恢复原状。

收起一系列工具,活动了一下左手和五指,陈墨有把握在离开前恢复至完全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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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只其实早先已经醒来过几次了,只是来到表世界的水土不服,

加上对陈墨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怕生,于是也就一直缩在有能量供给仪的那个角落中。

“来”陈墨对着他们招了招手,用艾雅塔纳语招呼着。

乖乖地靠了过来,哪怕远离仪器会让他们有些许的不适。

不得不说,看过陈墨在集市大开杀戒的样子,多多少少这兽人兄妹是有些怕他的。

更何况,他们逃难过程中,基本上一直是和韩湄一起行动的,所以亲切感也是产生在韩湄身上。

虽说陈墨和韩湄同算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了,这部分感情是割裂开来的。

对陈墨属于是又依赖又恐惧;对韩湄那是又好奇,又亲近。

“和我说说你们的家乡吧。”(艾)陈墨尽量摆出亲和些的样子。

正太萝莉对视了一眼,似乎是在通过默契决出谁来回答这个问题。

“我们,无家可归了”还是哥哥先开口了

“毁了,全毁了,我们的家,我们的村子。”妹妹眼神迷离,似乎是很不想记起那一段痛苦的回忆。

“爸爸妈妈被抓走了,爷爷奶奶直接就。。。我们藏在暗室

可是后来官兵放火烧了我们的村子,逃难时就被人类给骗了,关起来”兽耳萝莉边说边抹眼泪。

陈墨其实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过也罢,要求这么小的孩子记得自己家乡在里世界的精确定位,以及政治原因为什么会战乱,未免太勉为其难了。

他们只知道,打仗了,家没了。

拉起两小只的小手,陈墨安慰道:“没事,过几天,我把你们送到另一个村子,你们要好好学习哦。”

“可是....可是我们想和大哥哥大姐姐在一起。”语气有些急,他们不想再一次体会被抛弃,相依为命的感觉。

“这。。。。”陈墨一时语塞,这不是他擅长处理的问题“没事,这些日子你们就跟着我就好了。”

一左一右贴上了陈墨,慕强是生物的本能,好不容易找到的靠山,这是小家伙们发自内心示好的表现。

陈墨张开双臂环住了他们,安全感这块儿必须给足了。

两小只很满足的蹭着陈墨取暖。

陈墨却思索着这战乱可能还真没那么简单,虽说内华是兽人和人类生活区的交界。

本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但听兽人兄妹的描述,入侵他们家乡的士兵倒不像是人类的做派。

若是人类对这相对落后的低科技文明进行侵略,多半会实行精神控制圈养制度吧,而不是野蛮的烧杀抢掠。

在陈墨看来,人类一向是贪得无厌的阴谋家形象。

想到这儿,陈墨觉得有些事情这些孩子还是得明白过来。

伸手抓来一本汉语新华字典,那是陈墨在来表世界之前预习语言用的书本。

不过现在也没时间让俩孩子去学了,维持长时间的翻译法阵又太耗费能量。

从兜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这玩意对陈墨来说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联系韩湄。

现如今自己寸步不离守在韩湄身边,手机自然失去了它的作用。

掀开了后盖,取出主板边的一块小芯片,那是手机的语音输入模块。

陈墨左手托住小芯片,右手引动那本汉语新华字典飞速卷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