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0048：不知在为谁哀悼

“你别动他，有什么事我们好商量。”

听到这句话后，罗斯将军彻底绝望了。

莫里亚蒂刚刚已经把话说得足够明白了，但女红浩克依然表示“好商量”，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清楚。

看着虽然因为害怕导致双手有些颤抖，但目光依然坚定的女红浩克，莫里亚蒂稍稍放松了一下机械臂，让罗斯将军处于一个没办法说话但又不会被勒死的状态。

“真让人感动啊罗斯教授，不得不说我已经开始敬佩你了，但我想问，你父亲真的值得你这么做吗？”

话音刚落，罗斯将军的一段语音便出现在了众人耳边。

………………

“怪物就是怪物，那种丑陋的东西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要不是它们对国家有用，我早就想办法弄死它们了，怎么还会考虑活捉？”

………………

听到罗斯将军这句话，女红浩克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看着罗斯将军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厌恶，但她最后还是没有退缩，依然坚定地站在了那里。

见到女红浩克这么看自己，罗斯将军不仅没有恼怒，反而有些高兴。

【再多放一点！再多说一点！让贝蒂彻底对我失望！让她失望到独自逃命去吧！】

如果这时候罗斯将军可以说话，那他一定会再喊些类似于“怪物就该死”或者“你以为现在的贝蒂就不算怪物吗”这种话再添一把火，争取让女儿彻底恨上自己。

感受到女红浩克态度的变化后，莫里亚蒂笑着走下了王座，然后从罗斯将军身上找出了一把手枪，一边检查弹夹一边说道：

“罗斯教授，我其实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虽然父亲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但你与他之间毕竟有着父女的情谊在，而且他刚刚还真情流露了一下，犹豫要不要走是很正常的。”

“所以，为了让你弄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我愿意再帮你一下。”

说完，莫里亚蒂抬手便是一枪，直接打中了罗斯将军的左脚。

“啊！！！”

“爸爸！”

见到那只穿着军靴的脚瞬间变成碎肉飞到四周，气血上涌的女红浩克下意识便想朝前冲来，却又被伊凡示威的两枪按在了原地。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我要帮你这头弄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啊。”

不厌其烦地又解释一次之后，莫里亚蒂对着远处的笼子挥了下手，笼门便瞬间打开。

“罗斯教授，看到那个笼子了吗？你只要走进去，我就把罗斯将军放了，并且保证他的生命安全，但你如果不走进去的话，我就会像刚才一样，对着他不停开枪。”

“当选择不够急迫的时候，很多人都会拖延做出选择，这很正常，但是现在，你已经没那么多时间可以考虑了，我想你总该可以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了吧？”

说完，莫里亚蒂抬手又是一枪，这次打碎的是罗斯将军的右脚。

为了防止罗斯将军一直这么哀嚎下去，莫里亚蒂特意用机械臂捂住了他的嘴。

“哦对了，友情提示一下，你其实还有另一个选择。”

“只要你故作拿不定主意的样子慢慢往那边挪，我就会为了催促你而不停开枪，这样在你进去之前，罗斯将军一定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你也不会被责怪，多好啊。

这句话一出，女红浩克的身体顿时震了一下，原本还有些缓慢的步伐也在这之后加快了许多，很快便走到了笼门的前方。

虽然这笼子的材质看上去很像自己一捏就碎的钢化玻璃，但女红浩克很清楚，只要自己踏进去，很有可能这辈子就再也出不来了。

自己，真的要这样做吗？

看着女红浩克马上就要踏进那个笼子，已经因为失血而有些晕眩的罗斯将军再度激动起来，即便被机械臂牢牢控制着动弹不得，他还是拼命地挣扎起来。

这样做的目的不是挣脱束缚，而是加快自己的失血速度。

罗斯将军想让自己尽快死亡，好让女儿能不再面对这种折磨灵魂的选择。

既然罗斯将军有这种想法，莫里亚蒂自然不介意再帮帮他，于是抬手就是两枪，直接打碎了他的两块膝盖骨。

这两枪虽然是打在罗斯将军的身上，但却也同时打在了女红浩克的灵魂上。

女红浩克的身体随着枪响剧烈地抖动了两次，虽然此时她有着磅礴之力，但却没有一颗坚强的心与之匹配，所以她连头都不敢回，因为她害怕看到父亲此时的情景。

用力地咬了下牙后，女红浩克毅然决然地把左脚迈进了笼子，就在她打算随之迈出右脚的时候，莫里亚蒂突然再度开口了。

“罗斯教授，请稍等一下。”

接着，莫里亚蒂便快步走到了女红浩克的面前。

正在用枪指着罗斯教授的伊凡见状大惊失色，下意识地便开口喊道：

“老大！别……”

没等把话说完，莫里亚蒂冷漠的眼神便立刻投了过来，伊凡见此情形自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往前走几步，用枪口顶住了罗斯将军的太阳穴。

见到莫里亚蒂走到自己面前，女红浩克差点就要抬手把对方活活掐死，但看着远处的父亲，她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实在不好意思罗斯教授，我又想到了一件事，希望你能配合我一下。”

说着，莫里亚蒂捧起女红浩克的手，然后放在了自己的头顶上。

在女红浩克这只大手前，莫里亚蒂的脑袋和一颗花生没什么两样。

莫里亚蒂抬头看向女红浩克，微笑着说道：

“罗斯教授，你现在有了一个新选择。”

“就是，杀了我。”

在说到“杀了我”时，女红浩克的眼中满是不敢相信，而莫里亚蒂的眼中却隐约出现了一抹疯狂。

“请你相信，只要你捏爆我的脑袋，不仅仅是美国，整个地球，甚至是整座宇宙都会因为我的离去而安稳许多，这绝对是一场性价比超乎想象的交易！”

“你只需要牺牲掉你的父亲，你就可以获得自由，获得一次成为英雄的机会，这何乐而不为呢？”

听完莫里亚蒂这段话，女红浩克的眼神明显有些抖动，那只罩在他头上的手也稍稍捏紧了些。

这个时候，连中四枪的罗斯将军也在那里拼命地喊着什么，虽然声音传不过来，但点头的动作众人却都能看见。

即便伊凡已经用枪口把罗斯将军的脑袋顶歪，他还是在疯狂地点头，求着女红浩克杀了莫里亚蒂。

莫里亚蒂只用一句话，便让这里的情形再度紧张起来，所有人的心弦都被同时扣紧，于是观察周围的能力也弱了许多。

因此，在场几位没有一个人发现，在密林深处突然隐隐约约出现了一道绿色光芒。

仔细观察了一下罗斯将军的样子后，莫里亚蒂笑着说道：

“快看，罗斯将军已经着急到恨不得替你动手了，你为什么还要犹豫呢？不就是要牺牲掉他吗，这有什么的？难道他能算得上好人吗？”

“你看看他啊，看看这个为了军功抛弃你母亲，为了实验抛弃无数战俘，为了利益抛弃你爱情的男人，既然他能为了自己抛弃掉这么多东西，你为什么不能为了自己抛弃他呢？”

说到这，莫里亚蒂突然顿住，然后抓着女红浩克的手扣紧，让她紧紧捏住自己的头，然后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难道。”

“就因为他是你的爸爸吗？”

这句简单的疑问就好像是一把钥匙，瞬间钻入贝蒂的大脑，打开了她记忆深处的匣子。

………………

“爸爸！你快看妈妈给我拍的视频啊，我会骑自行车了！”

“天呐，快让我看看！这是我的宝贝女儿吗？”

“当然，那就是我！”

“不不不，你一定是在骗我，这肯定是个能拿奥运金牌的自行车运动员，这不可能是我最爱的宝贝女儿啊！”

………………

“爸爸，我好难过啊。”

“怎么了我的宝贝女儿，哪个混小子敢惹罗斯家的小公主！”

“不是，是我们老师，他今天问我们以后想做什么，我说我想做一名伟大的科学家，可他说就凭我的脑子，就连高中都不一定上得去，当科学家简直就是做梦。”

“真他……真是个混蛋老师，贝蒂，你听着，不管别人怎么想，爸爸会永远相信你，你一定可以成为最伟大的科学家，到时候当人们提起罗斯，大家不会想到我，只会想到你！”

“爸爸，你真好！不过有个事情我要提醒你，就是，结婚以后我可能就不姓罗斯了诶。”

“……好的我知道了，你赶紧去睡觉吧，别气我了。”

………………

“我要跟你说的是，我死以后，你要牢牢记住，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

“我都会支持你，而且为你感到骄傲。”

………………

用力摇了摇头后，女红浩克轻轻关上了那个匣子，让自己再度回到了现实中。

看着被自己捏住的莫里亚蒂，女红浩克已经彻底淡漠的眼神中不再有任何犹豫，直接便松开了手，然后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接着毅然决然地踏进了笼子当中。

下一秒，笼门合上。

女红浩克走到笼子的角落坐下，双腿盘起，静静看着远方，只给众人留下了一个背影。

看着做出了选择的女红浩克，莫里亚蒂长叹一声，然后走回到罗斯将军面前。

“真让人失望啊，你居然还能活下去，华生，立刻呼叫医疗急救，同时告诉弗瑞，让神盾局赶紧过来接手女红浩克，以免罗斯将军宁可欺瞒上级也要放过自己的女儿。”

“是，先生。”

安排完接下来的操作后，莫里亚蒂看着已经绝望的罗斯将军，凑到他耳边轻轻说道：

“没想到啊，愿意为国家献出一切的将军，居然培养出了一个不愿意为国家献出父亲的女儿。”

“真不知道，这是你的幸，还是你的不幸。”

听到这句话，罗斯将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瞬间红了眼眶，被泪水模糊了的双眼中再也看不到眼前的一切，却能隐约看到几十年前的一对父女。

那是一个下午，在落日的余晖下，粗糙的大手牵着稚嫩的小手，那对父女当时根本不知道他们以后要面对什么，但即便知道了，他们也不会害怕。

因为。

他们是父女。

看着面前泪如雨下的罗斯将军，莫里亚蒂再度笑了出来，嘴角缓缓向上勾起，几秒钟之后，他突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又过了一会，一道逐渐放肆的笑声突然响了起来。

“呵呵。”

“呵呵呵呵。”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笑声越来越大，莫里亚蒂的身体都开始抽动起来，头顶卷曲的发丝不停颤抖，好像在空气中画出一个又一个完全不能用可爱形容的笑脸。

狂妄的笑声在树林中缓缓散开，惊起了无数疲倦的飞鸟，也惊走了无数困怠的走兽，绝大多数小动物都因为被吓醒而只顾逃开，只有一种动物与众不同。

那就是乌鸦。

被强行从睡梦中带出的乌鸦仿佛出离了愤怒，它们不能接受被这种令鸦作呕的笑声折磨下去，于是纷纷飞到这里，在天空中不停地盘旋鸣叫。

啊！

啊！

啊！

那令人作呕的啊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乌鸦被召集过来，想要和那股笑声相抗衡。

可奇怪的是，几秒钟过后，原本势同水火的笑声和叫声突然交融在一起，它们不再互相对抗，反而形成了一种全新的曲调。

但这种新的曲调再也无法表达高兴，也无法陈述愤怒，此刻的它只能代表另一种情绪。

一种能把人活生生地拖进沼泽里，让其无论如何挣扎也逃脱不出，只能活生生溺死在这里的情绪。

那就是，

哀悼。

但却不知，

在为谁哀悼。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密林深处道隐晦的绿色光芒也缓缓变暗，然后忽然消失，就像从来也没有出现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