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着呼啸的寒风,凯恩与艾登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淹没小腿的雪地中艰难的跋涉着。
在经过了几个北境钢熊的骑士驻地后,凯恩与艾登终于打探到了高阶骑士卡里尔的家乡,一个名鱼骨村,规模只有几百人的小型村落。
牵着身后那背负着木箱,裹着毛毡的炼金战马,凯恩和艾登终于翻过了一座完全被白雪覆盖的山岭。
经过这些天连续不断的赶路,没有经过任何打理的凯恩看起来活像个野人,他那裹在袍子兜帽下的面庞被寒风吹得泛红,呼出的热气瞬间在罩着嘴部的脖套之上凝结成白霜。
“我们还有多远的路程?”
凯恩身心疲惫的对着手持地图的艾登问道。
他牵着背上那驼着货物,正打着响鼻,吭哧吭哧喘着白气的灰雾走出了被积雪覆盖的山区,走到了一片雪层较薄的碎石滩之上。
“穿过这片石滩河滩就到了,你还是太年轻,看看这一路的雪山高原美景,不比待在那满是风沙的西部好?”
相比被这一趟旅程折磨的够呛的凯恩,艾登倒显得很是轻松,或者说已经有点享受起了这种生活方式。
尽管因为赶路的时间过长,他那原本整洁的面颊上已经挂满了络腮胡子,但他那颗晶蓝色的眼睛却始终都透着一股坚毅,只为了完成战友卡里尔的遗愿。
“嗯,是挺美的,如果不让我这匹马瘦到脱相那就更好了!”
凯恩抚摸了已经明显瘦削不少的灰雾,心痛的从包里翻出一块干粮给其喂下。
毕竟在正值冬季的北境,干净的草料实在难以寻找,一路上它们只能靠嚼些松针充饥,只有到了骑士驻地才能吃上豆料。
所以比起出发前那健壮的模样,凯恩与艾登的炼金战马都已经消瘦了一大圈。
在穿过这段最后的路程后,一个坐落在河滩边的小村落也终于映入了凯恩二人的眼帘。
那便是鱼骨村,高阶骑士卡里尔·托鲁斯自幼长大的地方,规模并不算大,举目皆是木质建筑,房屋分裂也比较稀疏,看起来最多也只有几百人在这长期居住。
因为此时正值午间,一缕缕灰白色的炊烟在清冷的空气中缓缓升起,看起来颇具一番北国村落的独特意境。
虽然凯恩与艾登二人极力保持低调,但两个身高皆超过两米的巨汉,牵着两匹拖着一堆包袱,马蹄声“哒哒”作响的炼金战马,完全不引起本地人的注意显然不可能。
看着那些虚掩着张开一条缝的门以及后面略带审视的目光,凯恩很快便翻出了北境钢熊主团发给他们的通行徽章。
展示出自己骑士的身份之后,凯恩很明显的感受到了那些观察他们的目光瞬间便友善了不少,其中更是有几个胆大的孩子直接从木屋内走了出来,好奇的看着两名骑士。
“你们不是北境本地的骑士吧?身上没披点儿狼皮熊皮,谁家去当骑士的孩子又死了?”
一个嘴里叼着烟斗,鼻梁高挺,面容粗糙,留着八字山羊胡,身上裹着毛毡,头上扣着一顶兽皮帽子的老者主动打开房门迎到了凯恩二人的身前。
看来相比那些年轻人,这位自称是村长的老人显然见过类似艾登的人来送还骑士遗骨。
“请您带我们去托鲁斯家!”
艾登用着只能让那名老者一人听到的低沉声音说着。
“卡里尔么?多好的小伙子啊……跟我来吧。”
那名老者短叹了一声,随后挥手示意凯恩二人跟上。
“正常来说,谁家的孩子要是死了,北境的骑士团通常会列队迎送,上一批像你们这样亲自护送的人得是二十年前了,你和那孩子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吧?”
那名老者抿着嘴里并未点燃的烟斗缓缓说道。
“嗯!”
艾登语气坚定的出声点了点头。
“那孩子能有拥有你们这样的朋友,可真好啊,从中部地区赶过来,最起码也要大半月吧?”
老者语气淡然的笑了一声,似乎是在替死去的卡里尔感谢着二人。
“这没什么,只是一个活着的人需要旅行的约定罢了。”
正当艾登回答的同时,那名老者的脚步也停了下来,毕竟这个村落的规模很小,他们到达目的地的距离甚至还不够说上几句话。
艾登轻轻叩响那扇有些破旧的木门,开门的是卡里尔那年迈的父母。
面对着凯恩和艾登两个明显不是当地打扮的陌生人,他们眼中满是疑惑和警戒。
但当凯恩和艾登说明来意后,名老者的身子猛地一颤,目光直直地落在凯恩手里抱着的的那个黑色木盒上。
在看到那整齐码放在由绒布铺垫的盒底上,泛着金属光泽的人体骸骨后,两名老者皆是差点晕倒过去。
被突突如其来的丧子之痛打破了原本平静的生活,两名老者那悲痛欲绝的哭声让人心碎。
凯恩不忍直视的别过了头,将另一个装着卡里尔盔甲和抚恤金的盒子放入屋内,眼角余光瞥见了一匆匆赶来的女性青年。
艾登朝凯恩说过,卡里尔身为高阶骑士,一直投身于事业,无暇成家,未婚妻阿芙拉却一直痴心等候着他。
从那女青年一副彷徨,惊讶,由不可置信转到呆滞的表情,凯恩也猜出了她就是那名等了卡里尔好几年的未婚妻阿芙拉。
在那栋小小的木屋内,阿芙拉同样哭得肝肠寸断,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
未婚夫突然离世的噩耗如同晴天霹雳击中了这名看似坚强,但内心依然脆弱的北境女性。
但就在凯恩和艾登在一旁默默的注视着伤心的三人靠着哭泣来发泄自己内心的情绪后,凯恩的脑中突然想起了一道熟悉的女声。
那名融合于凯恩意识深处的魔女碎片发话了。
“凯恩,你瞧那个和阿芙拉一块儿来的少女。”
听着艾丽娜的话语,凯恩抬头望去,只见木屋的角落里站着个身着灰色皮袄的年轻姑娘,身形单薄,皮肤白皙,一看就应该是个俊俏的姑娘。
只是此刻她微微垂着头,让人看不清面容,但从她那双手不安地扯着袖口的状态看,在这个别人失去亲属的时刻,她并没有感到悲伤或同情,而是感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