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尽快找到投毒元凶,在肖副监狱长的安排下,从监狱其他部门和监区抽调了许多专职民警和平丰监区的一些民警共同开展侦破工作。从中毒开始到中毒罪犯陆续从医院回来,监区三百多名罪犯都接受了调查询问,有重大嫌疑的又被反复接受调查询问,大家边调查询问边加班分析讨论,又不停地从犯群中收集新的情报信息加以整理分析,到最后询问记录作了厚厚地好大一摞,其他资料塞了好几个抽屉,罪犯档案被翻了个遍,却依然没有任何可靠的准确信息,无非又是锁定了很多嫌疑犯。监区以往的正常生活秩序早已被打乱,中毒后的前十几天服刑人员基本都呆在监区里接受调查询问,后根据罪犯的身体情况和监区的运转需要又才陆续外出劳动,所以监区的警力是相当地紧张,大家基本没了休息日。肖副监狱长给大家打气,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要大家继续保持旺盛的战斗力。男民警还好点,咬咬牙便能挺一挺,但几名女民警就快吃不消了,自己累不说,连家里也照顾不上,便有些了微词,说查也查不出来,这样天天呆在监区里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给大家放一放,休息一下再来。
蓝悦当然知道这些,逮着个机会又问平丰调查的情况怎样,平丰也只摇摇头并不想多说。蓝悦急起来,说已经快一个月了,他好歹也该让自己休息一下嘛,人都瘦了一大圈了。平丰很感激她的关心,知她说的是真心话,说自己哪能休息,早点查出来大家也能轻松些。蓝悦便将女民警的心思大概说了一下,说她们快熬不住了,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地紧张过,很想休息一下了,特别是谢安玲,娃儿是最小的,想抽天时间陪陪娃儿,但肖副监狱长不答应。冯运杰的婆婆前几天好像也特别不好,他想请两天假去照看照看,但肖副监狱长也不答应,说有他妈照看着,他先忍忍。实际上就是因为他妈妈白天忙夜里忙快撑不住了才叫冯运杰能不能请两天假的。结果还是不能请到假,估计他妈妈那个懦弱身体也可能撑不了两天了。听蓝悦说着,平丰心里就越发惭愧起来,要不是他这个监区长没当好,大家也不至于搞得这样紧张兮兮的,连家都顾不上。说实在的,这所监狱从成立至今都还没发生过这么大的中毒事件,在全省的监狱系统中也是少见的大事故,等到将故原因查出来时,还要看看哪些民警会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呢,省局包括省司法厅也在催要尽快查出事件真相,监狱领导们也坐如针毡,近段时间监狱的工作重心基本上都是在围绕着中毒事件在转了。所以平丰监区的什么水果产量效益,基本上是也无人关心,没人敢提了。只是有些民警带罪犯劳动回来时会直呼,好些水果都掉在地里了,真是太可惜了。平丰听在心里怎么不着急,因为工作的疏忽,就搞得全都乱了套,那种多年以前的深重自责感又会渐渐爬上来,他不憔悴才怪。蓝悦知他心理压力很大,又劝他出这样的事肯定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得想开点。平丰无奈地说不想也不行啊,等有机会了他去给肖副监狱长说说,看能不能给大家放放假。蓝悦聪明就聪明在很能懂情况,知道平丰现在的处境不便说,便说她去给肖副监狱长说说。平丰心里真是说不出感激,这个女孩从出事开始就基本上一直在陪伴着他,不时地递上关心和问候,让他在茫茫的人海里感受着真切的温度,虽然那可能是与友谊不一样的温度,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依赖。此刻,他需要有人可以依赖,以能撑过这最艰难的时候。平丰叫蓝悦不要忙去说。可还没叮嘱完,蓝悦说自己会有办法的,就已蹦跳着离开了。
中午大家在食堂吃饭,蓝悦看肖副监狱长心情还尚好,就开玩笑说肖副监狱长天天吃食堂,也吃腻了吧,也该回去尝尝老婆的滋味了。听得大家哄的笑起来说是啊是啊。肖副监狱长也笑,说蓝悦个死女娃子,看起来很天真,搞半天什么都懂。蓝悦嘟着嘴说,就是嘛,自己忙得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哪里还懂哟。肖副监狱长又指着监区几个年轻人说,这里这么多好青年,她蓝悦真就一个没瞧上。蓝悦继续撒娇说,哪里是嘛,他们这段时间眼里只有光脑袋,哪里还有她嘛。肖副监狱长又问萧洒他们眼里到底有没有蓝悦。萧洒几人也只是笑。蓝悦就说看嘛,看嘛,他们眼里才没有她呢。肖副监狱长说等这段时间过了,专门给他们放时间让他们陪她。蓝悦不依,说再不给他们时间,他们可能把她给忘了哟,就给大家放放假嘛。肖副监狱长大概就懂了她那个意思,也不再玩笑,说现在还不能放松,也请大家克服,别老想着请假请假什么的,连驻狱检察室的同志们都还天天在这里蹲着呢。蓝悦还敢顶嘴,嘟哝着说不就是出了个中毒事件嘛,也不至于把大家都折磨成这样。谁想肖副监狱长就听见了,本来蓝悦说的声音也不小,就是想让他听见。肖副监狱长就有点发起火来,说知道大家心里有想法,有不满,难道他想这样吗?请大家记住自己是监狱警察的身份,事情就出在他们身上,怎么能跟社会上的人相比呢,难道想干就干,想不干就不干。如果有脾气,就不要当这个警察,那时谁都管不了了。再强调一遍,这段时间熬都给他熬过去,该加班的加班,该带班的带班,谁都不准请假。一席话将大家说得只能闷头吃饭了,而蓝悦只差眼泪没掉出来了。
大家吃了饭各自回到岗位上,蓝悦没回办公室,跑到监区会议室里一个人呆着,左想也是气右想也是气,就拿电话给平丰打,还没开始说自己就先哽咽起来。平丰叫她不要哭,说大家知道她是好意,不会笑话她的。结果蓝悦就呜呜哭得更响了,说真是憋得太久了,想哭。平丰也不劝她,知她心里委屈,再加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她一个年轻女孩子是承受得太多了,就让她好好哭一阵吧。终于等到她平静下来,平丰问她好点没有。蓝悦说好点了,就是觉得刚才好没面子。平丰呵地笑起来,说她真是个小娃儿脾气,叫她不要慌着去说她偏要去说,还要当做那么多人的面说,当然要挨批评了。蓝悦说自己当时忍不住就想说嘛。平丰说还是要注意方式方法。蓝悦说平丰狡猾。平丰又笑,怎么会是狡猾呢,注意方式方法是为了达到效果,都像她这样横冲直撞的,那不是把什么东西都撞烂了。蓝悦这才破涕为笑,说自己是好像有点傻哦,叫平丰以后多教教她。
这边,平丰搁了电话后就去找肖副监狱长,才发现好几个办公室里都没有他的身影,遂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等他。现在的监区长办公室就是他和肖副监狱长呆着,也算是个临时的指挥部。当平丰听到自己被撤职后就告诉肖副监狱长自己不该呆在这里了。肖副监狱长不答应,说平丰职虽撤了,但他对监区的情况最熟悉,工作如何开展和安排还要听他的意见,两人在一起也好讨论,林强的办公室位置也不变,将张一波和王森洋也安在了林强的办公室里。所以表面上看,平丰、林强和张一波的职被撤了,但实际上监区的最高指示仍从这两个办公室发出。大家心里也服气,因为目前的状况也只能这个样子了。而冯运杰自然就接管了王森洋以前的部份狱政工作,萧洒则分担了狱侦工作。谢安玲以前负责监区民警和罪犯的食堂工作,因工作需要,也被暂时抽到管教办公室和蓝悦一起负责翻阅整理罪犯的档案。其他临时任务就临时安排人员,总之,大家的工作都因为中毒事件而额外增加了工作量。
平丰在办公室里等了一会,还是没见肖副监狱长来,估计他可能到其他地方去了,就寻思有空了再和他摆谈摆谈吧。自己这样想着时,又想去上厕所了,走到厕所门边刚好又撞见肖副监狱长出来,脸色腊黄腊黄的,见着了平丰说自己不知怎么搞的,居然有点拉肚子了。平丰说是不是因为中午的饭菜,但他又没有拉啊,也没听说其他人闹肚子。肖副监狱长则嘲笑自己,天天说中毒中毒,自己不想中毒也中毒了。平丰说人都有个应激反应,说不定还真就是这么回事,也可能是这段时间累了导致胃肠功能减弱的原故。肖副监狱长说可能是吧。说了就转身朝办公室走去,平丰看着他的背影,五十来岁的人了,经过刚才一折腾,步履已有点蹒跚。好多想说的话便又咽了回去。
过了两日,冯运杰正在监区忙着的时候忽然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赶快到医院,婆婆快不行了。冯运杰边往监区大门跑边给肖副监狱长打电话请假。这次肖副监狱长允了,还问有需要什么帮忙的,又叫蓝悦先去看看。蓝悦听说点她去,心里又欢喜起来,说明肖副监狱长并没有怎么见她的气,先前对肖副监狱长的怨气便一下就没了。
冯运杰的婆婆在监狱医院里呆着。这监狱医院现今主要有两大业务模块,一是对内针对监狱罪犯的业务模块,二是对外针对监狱民警职工和社会人员的业务模块,平时也靠对外的业务模块维持医院的运转,因为监狱医院的医生主要是由民警担任,有正规的执业执照,再加上基于对警服的信任,镇上的居民包括附近的老百姓都还是喜欢到监狱医院来看病,所以按医资力量来说,在镇上还算是最好的。为了保住医院的地位或者说谨防出现任何医疗事故,监狱对医院的工作也必较重视,能治则治,不能治则不治,千万不打马虎眼。所以医院也有一定的诚信度,但总地说来,疑难杂症基本上还是无法,主要还是开展一些常规病普通病的医治工作。只是大家听说在监狱搬迁后,监狱工作要得到进一步的规范,那时监狱医院便不再对外开放了,将主要在服刑人员中开展医疗救治工作。不知怎地,大家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可惜,可能也是因为监狱医院在这个小镇上常年为大家提供了不少方便,感情还是有的。特别是有些医术好的医生,大家以后要看病也只有私下去找他们了,恐怕还没有现在这样方便了。
等蓝悦后脚赶到医院时,冯运杰正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他婆婆,他妈妈见蓝悦来了便一下流出了眼泪,说前段时间她还能看见老人咽得下饭,这两天纯粹是水都灌不下去了,只能靠输液。今天上午医生就说不行了,所以才给冯运杰打了电话。蓝悦真想劝她,这下她也可以解脱了,但是她不能说出口。她知道,这两个相依为命的女人哪怕是以前有再多的口角之争,但真正一个人要离去了,另外一个人还是要伤心的。她们都因为一个共同的男人而走到一起,在这相伴的多年里,她们也在一起共同的缅怀他,因而能克服许多困难而好好地生存着。蓝悦一想到这,鼻子也忍不住酸起来,她的父母呢,明明有在生时的好好的条件,可是却分道扬镳了,人难道只有死了才会知道好好珍惜吗。
冯运杰的婆婆去世了,这次大家也不知怎么搞的,都觉有一种无形的悲凉,也许是老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去世的,大家不能一起去悼念,只能分批地去探望,也或者是冯运杰家境的苦难,大家都有说不出的凄惶。而侦破工作也是毫无进展,也不知这样忙忙碌碌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了。
平丰也抽机会去看了看,心里也很不好过,回来就给秦立打了个电话,诉说了一下现在自己的处境和心情。秦立说他现在肯定是非常糟糕,不然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有时间了他来看他一眼,或者叫秦景抽空来一趟。平丰说用不着,他还没有到要倒下的时刻,若是真倒下了,肯定是在坟堆里了。秦立说他在放屁,有空了他来一趟,或者是他请个假到他这里来,他俩在一起好好喝点酒。平丰嘴上说行,但心里并不指望这个事会实现。
那肖副监狱长也去了冯运杰的家,回来之后让大家松了松,安排人员轮流值班轮流休息,并不让大家再全部呆在监区里。实际上这时也快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侦破工作虽没取得什么进展,但监区的工作已基本恢复到正常,大家嘴里也不再时时提什么中毒事情,如果再持续地高压运行也没多大的意义,只能一边派人继续侦查,一边让监区逐步走上正轨。再加上他作为全狱分管改造的副监狱长,还有其他的监区需要管理,不可能一直呆在这个监区里。所以在做完安排后,又对平丰和林强等人叮嘱,有什么事及时向他报告,他有空了就一定会到这个监区来呆着,现在政治处还没安排监区领导人员来,可能也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若他不在监区,平时的签字盖章等程序就由王森洋暂时代管。又当着众人的面叮嘱王森洋要虚心向平丰、林强和张一波等人请教,绝对保证不能再出什么事。交待完了,肖副监狱长这才放心离去,说虽离去,确实一有空了就到监区来,吃了晚饭也会在监区里呆一会儿。
大家心里明白,按上级的布局调整计划,监狱在过年之后就可能要进行正式地搬迁,谁还敢马虎大意呢。所以,平丰几人没事也会到监区来里陪肖副监狱长呆着,大家在一起好像感觉才能有个安心,晚上也增加了值班民警人员,轮流着上下半夜值班。所以比起先前大家也并没放松多少,只不过是稍微喘了口气而已。
这日下午平丰正还在监区里上班时忽然接到秦景的电话,说她和关铮亮已快到小镇上了,问平丰现在在哪里。平丰初听还吓了一跳,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又问了两遍是不是真的。她说是真的,平丰的心就咚咚地狂跳起来,给王森洋请了个假便飞速地跑出监区大门往镇上跑去。出了门碰着罗翠华,以为他们监区又出什么事了,便大声喊道:“周监区长,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没有。”平丰答应着时已将罗翠华的声音甩出了好远。自他被撤职以后,这些人还是习惯性地喊他为周监区长,他开始有点不好意思,时间久了他也难得计较这些了,任由他们喊去吧,大不了就是一个称呼而已。
平丰边跑边又打电话问秦景现在到哪里了。秦景叫他别动,就在监区大门边等她,关铮亮识得路。平丰说好,转回头去看,自己已跑出了好远,便又一步步地往回走,满心都在幻想等会儿和秦景见面时的情景,哪里还有心情顾得上沿途的风景。
焦急地等在大门边,罗翠华照样问他有什么事啊,平丰笑着答等一个朋友。罗翠华大概不习惯他这样对她的微笑,又邀他过来到小卖部门前的长木凳上坐着等。平丰怎会答应呢,他害怕自己坐下之后,秦景等会儿来了就瞧不见他了。就像当年她坐在操场上始终没有发现他一样,而他到现在也没勇气告诉她,如是告诉了她,她不知该有多怨恨他呵。那是他当年见她的最后一面,应该说是她最后的一个背影。本来他还是有机会在警校第一学期放寒假时再见她的,可是他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说自己一直将她妹妹看待,他寒假可能不回家,意思就是让秦景寒假期间不要到他家里来找她。果然秦景就没有来找他。
但整个寒假最让他揪心的事就是每天习惯性地听门边的各种声响,万一门口响起秦景或秦立的声音:“周平丰在家吗?”。万一秦景忽然从门后窜出来喊:“周平丰,你终于回来了。”万一院里的狗跑出去吓得秦立大吼:“嗷个屁,周平丰快出来撵狗啊。”
一切幻想的声音都没出现过,天地之间的索寒却常常会让平丰想,院门外的那株腊梅花开了,他会摘几支下来递给秦景,香不?香就夹在书里,或者给她插在头上仔细看她,或者拥住她就在树底下一直呆望着。是的,他也曾和她在黄桷兰树底下仰头闻过那些花香,他不敢牵着她的手,更何况谈还要去拥住她,那是种奢侈。但是那个梦像近在眼前,却又远在了天边,她给他的只是一个背影,一个永远的背影。
但是在新学期不久,平丰还是收到了秦景的来信,最后的一封来信。她也只是廖廖几句,说终于收到他的信了,想了很久,还是要给他写封回信。很感谢他以前一直将她当妹妹看待,请他放心,她不会擅然就闯到他家的,以后大家各自多保重吧。
这是平丰挣扎着给秦景写出的第一封信后秦景给他的最后的回应。这算不算是两人最后的交集呢,算是吧,自那以后,两人便天各一方,各自画着自己的命运色彩,但好像都是灰色的了。
远远地看见一辆白色轿车扬起尘土飘过来,平丰知道那是秦景他们到了,向前走了几步又退了转来,使劲地张望着……
看到秦景从车上下来,平丰才真实地相信了自己的眼睛,好像不把她盯紧点,她又会从眼前飘走了一般。秦景看到他那个样子,就先笑了起来,“不认识我了啊?”
“不,不,是有点不敢相信。”平丰傻傻的地笑着说。
“周哥。”平丰正又想说话时,关铮亮从车上跳下来锁着车门喊道他。
“啊,是铮亮呐。”平丰又差点恍惚起来,几个月才不见,关铮亮就多了好些的稳重。
平丰说这会还没下班,就先到监区里去看看他那些老朋友,再等他一起下班。秦景说最好,她还正想去看看他们呢。于是平丰在前带路,三人便进得了监区大门,在办公楼道里就碰到了几个同事,他们还是认得出秦景的,都热情地和她打招呼。路过管教办公室,平丰带秦景进去,蓝悦一眼就认出来了,欢呼着一下跳到秦景面前直喊她怎么来了啊,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大家。又问平丰今天晚上安排秦景在哪吃饭,她必须要参加。平丰说还没安排呢。蓝悦说干脆今天晚上还是在食堂里吃饭,若平丰不请,她就掏钱来请。逗得大家都哈哈笑起来说蓝悦瞎闹个什么劲,生怕自己吃不了饭。蓝悦说是啊是啊,遂立即给肖副监狱长打电话说平丰的美女朋友来了,今晚大家商量在食堂请她吃饭,到时肖副监狱长也要来哟。肖副监狱长说他肯定要来,今天晚上就让大家轻松轻松,叫食堂多准备几个菜。大家听了又欢呼起来,都说秦景他们来得太及时了,他们已经被压抑得太久了。
平丰是说不出的欢喜,给音容打电话,叫她带上豆豆到食堂来吃饭。其他民警也纷纷给家里人打电话,叫带上孩子到监区来吃饭过节。家里人自然是很纳闷,过什么节,就算过元旦也还早呢,但听说有热闹有饭吃,都欢喜得紧。那秦景和关铮亮也被大家围着聊天,平丰倒是没有多少机会能和秦景说上话,偶尔互相看到一眼,也只是相视笑一下而已。平丰看她在人群中淡淡地笑着,哪会看得出她是个才离婚不久的女人呢,脸上有淡淡的妆,粉粉的脸颊配上一袭淡黄色的长袖裙装,比上次来还显得妩媚些,眉宇间也少了许多愁怨,多的是明亮。有同事开蓝悦玩笑,说她被比下去了。蓝悦笑,她当然被比下去啦,就凭秦姐这身气质她就被比下去啦。不生气的模样又是逗得大家好一阵乐,又逗那关铮亮,他现在还追蓝悦不,是不是在外已找到相好的了。关铮亮也有点不好意思,笑着说自己蹬上火轮也追不上,太累了,不追了,外面呢,漂亮的女人是多,可还是没有咱蓝悦小姐漂亮哟。说完了,又故意挤眉弄眼的。大家又哈哈笑起来。那关铮亮当然是改不了自己爱说笑的本性,大吹特吹他的见闻见识,逗得连蓝悦也说他长本事了。平丰在旁边看着居然有一时的刹那恍惚,觉得他有点像秦立,心里忽然放心了一点,又认真看了看秦景几眼,秦景像有感觉,偏过头来看他,两人又是相视一笑。
谢安玲是早就跑到食堂里安排去了,蓝悦说笑了一阵后觉得不放心,也跑到食堂去看。大家就慢慢散了。平丰叫秦景和关铮亮到他办公室去坐坐,哪知关铮亮和萧洒正聊得火热,说他等会儿过来。平丰则笑他俩真是不打不相识,这才引了秦景到他办公室,顺便将上次关铮亮和萧洒蓝悦他们打架的事详细说了一遍,逗得秦景直笑,说没想到关铮亮以前这么混,平丰居然还跟小青年们比武过招,硬是以为自己是英雄啊。平丰也被笑得不好意思,说当时也找不到一个好的办法让关铮亮服气,不得已才想了这么个法子。笑完了,秦景还是夸他有两下子,而关铮亮现在的行为做事也不像他说的那么冲。平丰说像这种小子,本身就聪明,稍加引导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又问关铮亮具体做些什么事。秦景说就是帮他打些杂,没个具体分工,说白了就是她的一个助理,工作生活全都助理了,比如这次到这里来,他就成了她的专职司机。说笑之间对关铮亮还是比较满意的,平丰又放下心来说幸好没给她引个祸害来。秦景说怎么可能呢,相信他的眼光。
正说之间,门口便已响起了肖副监狱长的声音:“我来看看是哪个美女来了。”
唬得平丰和秦景都站了起来。
“呵,不错,果然是个美女。平丰,这就怪你了,怎么不早点让同学过来。”肖副监狱长边说边坐了下来。
“前段时间忙嘛。”平丰也玩笑着。
“呵,看,已经在怪我了。”肖副监狱长对秦景笑着说。
三人便又摆谈了好一会儿,中途音容也带着豆豆到了,和秦景寒暄了一阵,看他们好像在谈正事,又去监督豆豆到比较安静的会议室去做作业。因为临时才说准备很多人的饭菜,大约等到八点多钟的时候才正式开饭。食堂里瞬间便热闹起来,大家济济一堂。当然该值班的还在岗位上值班,本来平丰也该到内监区值班的,肖副监狱长便安排赵季风去顶替,又安排食堂的人员送了些好饭好菜去给值班的民警。为保证警力,又要求明早要接班的同志都不准喝酒,说下次有机会再补上,其他的同志也不能喝醉了。肖副监狱长安排到最后,干脆给能喝酒的同志每人只发二两酒。大家都哄哄地闹起来,说肖副监狱长太扣门了,每人只发二两酒。肖副监狱长说,骂吧,骂吧,骂了也不给。又对秦景说实在是没办法,出了个中毒事情,把大家都吓怕了,这次可能要亏待她了。秦景说理解,理解,正好她不想喝酒,可以多吃点菜了。
尽管没有多少酒喝,大家以茶代酒倒也是整得个兴致勃勃的,或许是被憋得太久,大家都想尽情的释放一下自己。而平丰,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