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赵敬思疲惫不堪地睁开眼睛,整理了身上的锦衣卫制服,腰间悬挂着绣春刀,便出门去了。
既然没有死去,那便需按时到应天府的锦衣卫衙门点卯,这是每日不可或缺的例行公事。
家里连个代步的牲口都没有,总不能骑着招财上班,就只能够靠两条腿了。
锦衣卫衙门在城北,他住在城南,可真是苦了他。
抵达锦衣卫衙门后,赵敬思发现众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眼中透露出一丝敬佩。
突然,一个壮汉跃至赵敬思面前,热情地将他搂在身侧,拍着他的肩膀笑道:“赵老弟啊!想不到你竟能想出这般妙计!”
赵敬思转过头来看那个壮汉,记忆中壮汉叫做张元虎,也是一个锦衣卫小旗,跟他是同一个百户的下属,跟他关系确实不错。
“张大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赵敬思疑惑地看着这个壮汉。
张元虎一脸暧昧地说:“贤弟,你就别装了。你肯定一早就已经布置好了,就是想要坑那大和尚。”
“兄弟们都佩服你得紧,听说你一把就搞到了五百两银子,这顶兄弟们收多久的茶水费?”
如果他没有这样说还好,他这样说,赵敬思马上就知道,为什么众人对他投了那么暧昧的眼神了。
他们都以为他是假死,想故意坑那大和尚的。
这样也好,他还懒得解释了。
“嘿,那厮连个活人死人都不会分,要不然我断然不能叫他赔偿,这个绝对不能够叫勒索,只能够叫做精神损失费啊!”
张元虎哈哈大笑,说道,“说得对,说得对,贤弟沾染了晦气,活该他赔偿给咱的。”
“不过,可惜了,您这样一闹,兄弟们就算学会了这招,那也没办法用。”
“大和尚早就帮你扬名过了,现在应天府所有的寺院,谁不知道你赵小旗的威名。”
“你说这么好个主意,我咋就没想到了?”
赵敬思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事情竟然传播那么快,看来这活是确实没法干了。
正在赵敬思苦恼着,那三千两要怎么还的时候,有人大喊一声,“肃静!”
所有的锦衣卫都连忙按照自己的位置站好了。
赵敬思身后,就是他的手下那五个老弱病残。
赵敬思的百户叫做宋天仓,长了一张马脸,看着倒是有几分精明能干。
宋天仓扫视着在场的人。
赵敬思明显感觉到,宋天仓的眼神在他身上停顿了一会。
他没说什么,又把眼光挪到别的地方去。
赵敬思心中顿时了然,记起宋天仓跟他爹是有些交情的。
宋天仓看着手下,说,“前几天魏国公遇刺的事情,你们都应该听说过了,现在这些事情落到咱们锦衣卫头上,你们要小心查访。”
“不怕跟你们说,这事情已经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你们谁把这个活给弄好了,有你们的好处。”
“另外魏国公府那边已经放出话来了,谁要是把行刺他的贼人抓到,他赏一万两银子。”
赵敬思听到一万两银子的花红,眼睛渐渐地亮了起来。
他的腿要保住了!
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行刺魏国公的人,应该就是那白莲教徐鸿儒的部下。
徐鸿儒本名徐诵﹐山东钜野县人﹐后迁居郓城。早年参加白莲教。
万历末,土地兼并日益严重﹐赋税徭役不断增加﹐社会矛盾日趋激化。
他以白莲教教义组织群众﹐聚众至数千人。
他还被山东﹑南北直隶﹑河南﹑山西等省信徒推为教主﹐约定各地于天启二年(1622)八月起义。
现在已经是五月底了,他们都行动起来了,派人刺杀魏国公徐弘基,就是因为他是应天府(即:南京)镇守。
他们也想在应天府起事!
后来那刺客后来被抓,就躲在了妓院万花楼里!
开完会,赵敬思迈起腿就往外走。
几个手下跟了上来,“大人,我们现在去干嘛?”
“去抓刺客!”
几个手下面面相觑。
瘦子忍不住问道,“大人,你知道行刺魏国公的刺客在哪吗?”
几个手下听到这话瞬间就麻了!
他自己手下是什么样的,心里没一点数吗?
一个个都是老弱病残,真被你查到那刺客在哪里,
咱们干得过他们嘛!
在他们的心目中,他们自然是气宇轩昂得很的。
可他们又看了一眼同伴,觉得这活可绝对不能成功。
“大人,行刺魏国公的一定是亡命之徒,并且极有可能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亡命之徒。”
“我们这几个老弱病残,真遇到了这样的贼人,极有可能要倒大霉。”
胖子也忍不住对赵敬思,说道,“是啊!大人要慎重啊!”
“能领花红确实是很好,但是那么多人去争,也未必咱们查得到。”
“查得到,那还得拿命去拼,一不小心小命就没有了。”
“小命没有了,就一切都没有了,还不如老老实实当个锦衣卫。”
“凡是参加的,只要抓住刺客,每人分你们五百两银子。”说着,赵敬思抬腿就走。
几个老弱病残连忙追了上去,“大人慎重啊!”
“这不是银子的事!”
“大人,那我得回家拿件称手的家伙事!”
赵敬思看着万花楼的繁华景象,心中暗自警惕。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瘸子,询问:“那天晚上,我原本要找的是哪个姑娘?”
瘸子一脸暧昧地回答:“听说大人那天晚上要找的是如花姑娘,可惜没有找到。”
“万花楼的人说,最近如花姑娘都在休息,大人要强行闯入,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就落水了。”
赵敬思点了点头,“那应该就是在她房里了。”
赵敬思走进了万花楼。
龟公看到赵敬思,瞪大了眼珠子,像见了鬼一样,连忙跑进了一个房间。
“大娘大娘,赵敬思来了。”
老鸨正在描着眼线,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你疯了,那赵敬思不落水死了吗?”
“咱们还送了他一副薄皮棺材,这事你都忘了?”
龟奴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大娘,我绝对不会看错的,那绝对是赵敬思。”
“何况就算看错了赵敬思,赵敬思身边那几个老弱病残还能看错吗?绝对是他!”
老鸨这才把手里的眉笔拿下来,神色有些不定说,“前头引路吧!”
“看看他是不是真会死而复生。”
赵敬思正坐在万花楼的大厅里面,好奇地左看右看。
几个手下有点腻歪,看看大人还装的第一次来似的。
一个老鸨模样的人出来了,带来了一阵香风:“哎呀,原来真的是赵大人来了!”
“赵大人,前两天把我们吓坏了,还以为您真的出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