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堕落

贾瑞定眼一看，只见一年轻公子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穿一件玄色镶边宝蓝底子五彩织银纹样缎面出风毛圆领袍，腰间系着宝蓝缎面腰带，下身浅灰色裤子，足上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眼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瞋视而有情。项上金螭璎珞，又有一根五色丝条，系着一块美玉。

不是宝玉是谁？

“原来宝玉也在？”贾瑞微笑着在一旁坐下。

贾宝玉态度却有些冷淡，只是微一拱手，对贾瑞道，“见过瑞大哥。”

贾瑞对此倒不觉奇怪。

原身在贾家家塾中最是个图便宜，没行止的人，每在学中以公报私，勒索子弟们请他。后又附助着薛蟠图些银钱酒肉，一任薛蟠横行霸道，他不但不去管约，反助纣为虐讨好儿。

贾宝玉见了，嘴上不说，心里对贾瑞自然没有什么好印象。

“你是秦钟吧。之前在学里见过。”贾瑞又看向贾宝玉身旁的柔弱少年。

此人乃是秦钟，宁国府秦可卿之弟，因业师病故，受贾宝玉之邀到贾家家塾就读。

他看着比宝玉略瘦些，眉清目秀，粉面朱唇，身材俊俏，举止风流，似更在宝玉之上。

看到贾瑞，秦钟显然有些胆怯，他往宝玉身边缩了缩，乖巧的道，“贾先生好。”

“好了。大家都到齐了。我们也出发吧。”正想着，帘布再次掀开，一张大脸凑了进来。

贾瑞往后缩了缩，好奇的向薛蟠问道，“只知文龙要请大家聚聚，却不知都请了什么人？”

“不多。不多。就瑞哥儿你还有宝玉、秦钟两人。”薛蟠摆了摆手，在贾瑞对面坐下，目光却时不时飘向一旁秦钟，其中意味甚是难明。

薛蟠原已不常来学中应卯，三个月前贾宝玉大闹学堂，他才得知学中又来了秦钟这一妙人。

自那以后他便重拾学业，常到学中学习，试图将秦钟也哄上手。

可秦钟跟贾宝玉平日形影不离，秦钟又受贾宝玉庇护，薛蟠一直没机会又不能用强，他便只能试着跟贾宝玉厮混，意图接近秦钟。

前儿贾宝玉请假在家，他借口请客，跟贾宝玉厮磨了许久，贾宝玉才松口同意带秦钟一起聚餐。

“这样啊。”

贾瑞见薛蟠眼神，当即明白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再看秦钟那廋小身板，…………

贾宝玉也注意到薛蟠的异状，他谨慎的将秦钟护在身后，然后转移话题道：“薛…薛大哥，你之前说这次聚餐能见到云儿姑娘，可当真？”

薛蟠收回眼神，一脸得意的向贾宝玉道，“宝玉你就放心吧。哥哥我说到做到，今天云儿姑娘肯定会出面。”

“那太好了。之前就一直听说云儿姑娘才艺双绝，今儿定要好好见识见识。”贾宝玉露出憧憬之色，似乎对这位名叫云儿的姑娘甚是倾慕。

激动之后，他好奇的向薛蟠问道，“还不知薛大哥是怎么请到云儿姑娘的？我怎么听说云儿姑娘轻易不肯见人。”

“哈哈哈。你薛大哥自然有的是办法，你听说过金钱开道吗？以哥哥的身家，什么样的女人请不来？”薛蟠闻言，脸上笑容愈加灿烂，拉着贾宝玉炫耀起来。

转眼，小半个时辰过去。

载着四人的马车在一条交叉路口停下。

贾瑞掀开帘布往外一看，只见街道上人来人往格外热闹，这里显然是一处人流汇聚之地。

视线往上看，前方有一处小楼，楼上有一匾额，上书‘锦香院’三个大字。

关于这处小楼的记忆浮现，贾瑞没记错的话这里是神京城四大名楼之一。

“终于到了。大家快下车吧。这半个时辰可把我给闷坏了。待会我定要好好高乐高乐。”薛蟠露出激动之色，嘟嘟啷啷的跳下马车。

贾瑞跟在他身后，一行四人带着几个小厮大摇大摆的往锦香院走去。

贾宝玉、薛蟠两人显然对此处非常熟悉，一路上说说笑笑。

秦钟则怯怯的跟在贾宝玉身旁，似乎是生怕被贾宝玉落下，不过那充满好奇与憧憬的眼神却将他内心想法透露的一干二净。

至于贾瑞，他虽然也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可前世看了不少相关影视，倒也不觉得陌生。

一路上，他东张西望，心中不断对比现实与影视的区别，发现不少有趣之处。

“薛大爷！你总算来了。我们已经为您准备好房间。您快跟我来。”刚进锦香院，一个老鸨便迎了上来，将几人送到早就订好的丁字号客房。

薛蟠刚进房间，便大大咧咧的在主座坐下，身子后仰抖着脚向老鸨道，“红娘，快去把云儿姑娘叫来。我这兄弟等着见她一面呢。”

老鸨闻言，当即去了。

“文龙，之前一直听你们说这位云儿姑娘，似乎很出名的样子？”贾瑞好奇的向薛蟠问道。

说到云儿，薛蟠当即坐直身子，眉飞色舞起来，“瑞大哥不知，这云儿姑娘是锦香院最近刚来的清倌人，长得精致漂亮不说，曲儿唱得好，还写得一手好诗，所以颇受大家吹捧。”

“最近，大家想请云儿姑娘出场一次都不容易。像宝玉，他想见云儿姑娘已经许久。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原来如此。”贾瑞恍然。

刚才看到‘锦香院’三个字，贾瑞便已经确定这位云儿是原著中出现过一次的妓女。

“蒋玉菡情赠茜香罗”一回写冯紫英宴请宝玉、薛蟠、蒋玉菡。她在一旁助兴、敬酒、酒曲、行酒令，又与薛蟠打情骂俏。

不过那是几年后的事，也不知这几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一个小有名气的清倌人堕落至此。

“咚咚咚。”

几人正聊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薛蟠面上一喜，急忙唤了一声，“进来。”

薛蟠声音落下，房门便缓缓打开，一个看着不过十六七岁，长的小巧精致、风流袅娜的古装美人走了进来。

她抱着一面琵笆，向几人微微一躬，道：“云儿见过各位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