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兼钗黛之美

“这日子真的是越来越难过喽。我听说如今整个河南打成一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波及神京了。”

“可不是嘛？你看这神京城内乞儿何曾这么多过？我听说因为这战事，皇上他老人家都受波及了呢。”

“哎。这话可不能乱说。”一个高胖大汉见一郎中向角门走来，急忙捂住身旁兄弟的嘴。

贾瑞微笑着上前，压低声音道：“几位小哥，我听闻贵府夫人病重，正四处寻访名医。本郎中走南闯北多年，听闻贵夫人病状，自讨有些手段或能救治夫人，故主动上门。还请小哥通传。”

“又是一个来治病的？”

几人听到贾瑞的话，纷纷看了过来，脸上写满怀疑。

他们大奶奶自今年八月底生病起，三个月的时间不知道看了多少名医，请过多少大夫，可一直没能根治，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听说现在府里的老爷都已经放弃，开始为大奶奶准备后事。不过为了表示尊重，府里依然在寻访名医。

可优厚的诊费只引来一堆江湖骗子，并未曾改变状况，大奶奶的身体还是一天一天的弱了下去。

到如今，普通的大夫已经不敢上门。

“喂！”高胖大汉指了指贾瑞，道，“你可有神京名医的推荐？一般人我们可不敢通报。”

“有的。有的。几位小哥请看。”贾瑞急忙上前，拿出外祖父张御医的推荐信（假冒）。

高胖大汉拿着推荐信装模作样的翻看几眼，继续道，“是神京哪位名医？”

“茶水街张氏医馆的张御医。”贾瑞知他不识字，详细的解释了一番。

高胖大汉听完脸上一喜，他知张御医名声，若眼前这郎中真治好了大奶奶，自己说不定也能沾光。

“行。这位先生请稍等，我进去给您通报一声。”说着，大汉不理身旁好友，匆忙往府内跑去。

如此等了小半刻钟，高胖大汉终于赶回来，他一脸笑意的拉上贾瑞，“府里已经同意先生进去。先生快跟我来。”

“嗯。还请小哥带路。”贾瑞微微一笑，跟着高胖大汉进入宁国府。

因今儿贾珍、贾蓉都不在，贾瑞被带到正屋见了尤氏，听了尤氏的一番叮嘱才被带到东跨院秦可卿房内。

刚至房门，便有一股细细的甜香袭了人来，闻了直让人觉得眼饧骨软。

入房向壁上看时，有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两边有宋学士秦太虚写的一副对联，其联云：

‘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

案上设着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一边摆着飞燕立着舞过的金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设着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榻，悬的是同昌公主制的涟珠帐。

“先生这边请。”

此时，给贾瑞引路的小厮早换成一个十五六岁的圆脸俏丫鬟。

她带着贾瑞来到涟珠帐前，轻声向帐内道，“奶奶，大夫来了。”

“嗯～快请先生过来。”帐内，秦可卿欲起身，可身子实在孱弱，整个人摇摇欲坠。

瑞珠见状，急忙掀开涟珠帐，再拨开内帐将秦氏扶住，宝珠则捧过大迎枕来，给秦氏靠着。

这个时候，贾瑞才亲眼见到了红楼第一美人秦可卿模样，只见那脸上的肉全瘦干了也无法遮掩其倾城容貌，天人之姿。

鲜艳妩媚、袅娜纤巧的模样让见惯了网络美女的贾瑞也不由微微一怔，惊为天人。

这就是兼具钗黛之美的红楼第一美人吗？贾瑞不禁心中暗惊。

“还请先生把脉。”正走神着，拔步床上秦氏软糯粘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贾瑞闻言，急忙放下手中箱子物件，走上前来。

床上，秦可卿已经拉着袖口，露出洁白无瑕的手腕。贾瑞伸手按在秦氏右手脉上，调息了至数，宁神细诊了半刻的工夫；方换过左手，亦复如是。

诊毕脉息，秦氏神色暗淡的问道：“先生看这脉息，可能治得？”

贾瑞道：“看夫人这脉息：左寸沉数，左关沉伏；右寸细而无力，右关需而无神。其左寸沉数者，乃心气虚而生火；左关沉伏者，乃肝家气滞血亏。右寸细而无力者，乃肺经气分太虚；右关需而无神者，乃脾土被肝木克制。心气虚而生火者，应现经期不调，夜间不寐。肝家血亏气滞者，必然肋下疼胀，月信过期，心中发热。肺经气分太虚者，头目不时眩晕，寅卯间必然自汗，如坐舟中。脾土被肝木克制者，必然不思饮食，精神倦怠，四肢酸软。据我看，夫人这状况已经持续一段时间，想要治好只怕得花些心思。”

“先生的意思是还能治？”秦氏闻言一喜，原本涣散的瞳孔也有了精神。

贾瑞一脸自信，确切的道，“据我看这脉息：夫人是个心性高强，聪明不过的人；但聪明太过，则不如意事常有；不如意事常有，则思虑太过。此病是忧虑伤脾，肝木忒旺，经血所以不能按时而至。夫人从前的行经的日子问一问，断不是常缩，必是常长的。是不是？”

“嗯。”

秦氏闻言点了点头，原本的喜色却暗淡下去，能说出这些说明这先生水平不差，可此前的先生也同样如此，依然没有治好她分毫。

贾瑞却接着道，“这就对了。夫人这病能治。不过需要施针，夫人可先在手上施针，看是否有效果再做决定。”

秦氏闻言微微激动，干瘦的脸上浮现潮红，“先生说的可是真的？若真能治，妇人自然愿意。”

“那便好。”贾瑞点了点头，将地上箱子打开，拿出装满银针的木盒。

他走到床前坐下，悠然看向一旁的两个丫鬟，道：“夫人，在下施针时需安静些，且见不得风，不知这两位姑娘可否在帐外等候？”

“嗯。宝珠、瑞珠，你们且先下去。有事我再叫你们。”秦氏当即向两个丫鬟挥了挥手。

贾瑞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让秦可卿伸出藕臂开始施针。

片刻之后，他自然的从胸前拿出早已经遮住正面的风月宝鉴，递到秦可卿的手中，道：

“夫人且拿着这面宝镜照看，此镜能让夫人静心凝神，配着在下施针将有意想不到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