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食肉糜。如此傲慢的话，我竟是能时常听到的。我都已对此不觉什么不可思议了，这才令我感到难过。
这段时间的天气很糟很糟，沿海的都市也躲不过海风和疑似梅雨提前的糟蹋，不出一个钟，刚才还天晴，雨就下得洋洋洒洒的，很快就把一整个村庄给铺满了。
现在还有渔民，这个时代也有着朴素的人们在努力生存，我不讨厌这样的人类，墙头草一样的人类，迫于生计罢了，也是有情可原的。
生活在森林和亭间，我是不曾见过这些的，纯粹的好奇心驱使，我在离海最近的城镇闲逛。这里本就沿海，最近海的城镇，是能看到渔民刚刚出海的模样的。
和我想象中有很大区别，我以为应该戴着斗笠，披着一身仿佛豆腐皮一样的雨衣，一叶轻舟，虽然很诗情画意，但大概也不会有多少鱼，也不能赚多少钱，也挂不住那么沉重的笑容。
就算这样也是好的，坐在这儿一动不动，看着这人来人往，能静心。
于是就听到不远处有人躺在地上，有人做着急救措施，传来的不是什么哭嚎，却也听不出什么关心的意思。
我已经大汗淋漓了，这是近日里寻常可见的阴沉的天，要形容的话，我看了看这片粗糙的水泥地，天色应该比这地更暗淡几分。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蒙着水泥一样暗淡无光。
明明刚刚做完急救，那人还有力气训斥着渔民。
“又不是不会游泳，为什么不游过来，有那么远吗？”
“我已经没力气了。”
“没力气为什么不回去休息，出海不累的？”那人步步追问，仿佛不必思考就脱口而出。
“……我要赚钱。”
“休息好、身体好才能赚钱！”那人紧皱眉头。
确实是这样，但我觉得不对，我总觉得不对。我看了看附近的船只，几乎都是油光滑亮的，看着更像客船。
“我知道。”躺着的人似乎还有话想说，但又默默地把嘴闭上了，沉默的羔羊一般，我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样的神情。像是放弃说话的神情。
救护车也到了，但他本人似乎不愿意上去的样子，抬上去时一直望着某处，然后很快闭上了眼。
我问道：“很想永远睡过去吧？”
救护车门关上了，我想他不会听到的，水泥蒙着的救护车也沉默着离开了，让我有种预感，这扇门不会再打开的预感。
看着海面，思维一下子停滞了，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耳边有什么动静，睁眼，是有人给我发消息了。
少去想东想西，不去想就能睡着了。聊天框这样弹出来，我轻轻歪了歪头。
想了很久，我也没想好要怎么回复，除去无谓的礼仪修养之谈，实在不想回复什么。
我知道。
这样回复后，我默默起床，伴随着尚未暖和的脊背，仍抱有寒意的汗水，疲惫的呼吸。
现在这样沉默的我就仿佛尸体一样，那迫不得已动弹着的我又是什么？
我不知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确实是想睡着的。
他也一定不那么想去赚什么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