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羽一夜未眠,一是因为当前的处境导致心里烦躁不安。二只是因为那些人后半夜醒了之后一直在叫唤,哼哼唧唧个没完。睡不着,根本睡不着。房间的窗户并没有修,但没有人敢从那边逃跑了。江清羽在房间里为了尽可能的减少能量消耗,每天都是从早睡到晚。实在睡不着就发呆,想想该怎么出去。在部队的时候也是被关过禁闭的,三天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其他人也没心情干别的事,他们的伤口都经过了简易的处理,不会致命,但是依旧很疼。三天的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这些人本身就十分虚弱,又三天不吃不喝。等到有人开门放他们出去的时候,一个个站都站不起来。只有江清羽状况还算好,除了面色有点蜡黄以外,精神状况还是很好的。
他们被赶到了大院,纹身男正站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台子上,见他们来了,咳了咳嗓子说道:“人都到齐了吧?这几天各位住的都还习惯吧,我想之前的经历应该也让各位知道了从这里跑出去是不现实的。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跟着我干,要么死。当然我是不会亏待兄弟,各位跟着我干,那钞票自然是大把大把的来。接下来你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听话’…”
接下来江清羽他们被带到了这个大院的内部,里面有很多和他们一样的人,脸上只有麻木,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有伤痕。时不时还能听到一旁角落里的惨叫声,江清羽他们的任务就是诈骗。集团会给他们诈骗对象的个人信息,他们要做的就是通过短信,电话等方式让对方打钱。每天都有任务,如果当天金额没达到标准,就会吃不上饭,甚至遭受毒打。周围都是监控和窃听器,如果有人向外传递什么信息,就会第一时间被发现,那么下场就是残废甚至死亡。江清羽并不想干这些事,所以一直表现的很拙劣,基本上就把“我是骗子”几个字写在脸上了。实在不行才会骗个几百块钱意思意思。前几天还能糊弄过去,可到了后面基本上就吃不上饭了,每天还会被电棍电,皮鞭子抽。他们是有类似宿舍的地方的,虽然很简陋,基础设施都没有,但勉强还能住人的。江清羽在里面忍受着这些痛苦,利用最开始的新手保护期来探查地形。而因为他最开始的“优异表现”,所以即便偶尔被人逮到了也能用一些合理的谎言糊弄过去。
在这段时间里,江清羽大致摸清了这个集团的布置和人员更换。白天三次人员轮换,晚上一次。东北侧的部署最为严密,也就是他们被送进来的大门处。因为西边是一片沼泽地,蚊虫很多,特别潮湿,所以西边的人员较少,而且有很多人会偷懒,尤其是夜晚人员轮换时会有很大的真空期。江清羽并不清楚那片沼泽地有多大,不过从现在的形式来看,想要逃出去只有那一个办法。
而在另一边,江清云正和一群人在派出所,看起来十分焦急:“我弟弟跟公司去四川团建,原本前天就应该回来的。现在都过去两天还没有消息,人也联系不上。”其他来报案的人也都是江清羽同事的亲属。办案民警脸上十分严肃,因为这么多人失踪可不是件小事,根据江清云本人提供的线索,他们调查了面试官,公司和江清羽等人的出行轨迹。结果发现那个面试官的身份是假的,公司也是挂了另一个公司的名头,而监控显示的最终画面也是江清羽等人坐着面包车开进了山里。
民警叹了口气:“这个案子我们已经立案了,从已知的线索来看他们很有可能是被缅北的诈骗集团拐走了,现在人应该出境了,说实话想要找回他们,难度很大。”现场的家属听到这个消息,有的当场晕了过去,江清云也愣在了原地。民警随后又说:“你们冷静一下,其实状况也没那么坏,现在边境在跟缅政府联合打压这些诈骗集团,已经有很多集团被捣毁,所以找回他们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在几位民警苦口婆心的劝说下,江清云才和其他家属离开了派出所。江清云一路上有点恍惚,他感觉这一切像做梦一样。前几天还住在自己家里跟自己炫耀找到工作的弟弟现在却身处境外,生死不知。他走在路边,突然看到墙上贴的征兵标语“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参军入伍,光荣选择。”又想起了办案民警的那句话“现在边境正在跟缅政府联合打压这些诈骗集团。”江清云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去报名参军,到边境去亲手把弟弟救回来,就算救不回弟弟,也不能让其他家庭面临这样的痛苦。可是江清云又想起了家中的父母,父母年纪大了,弟弟失踪,自己如果再入伍,就没有人来照顾爹妈了,于是江清云打算回家跟父母谈谈这个事。
江清云开车回老家,到院子门口正看见厨房的烟囱冒着阵阵炊烟,应该是妈妈在烧饭。江清羽的父母是徽省农村的,这种农村的老房子做饭大多都是烧柴的。也不会有人花钱去改造老房子,大多数人都是买材料重新建一个小平房。江清云前两年事业开始好转时想让父母搬去城里,可父母不愿意。于是他就就建了一个的小平房。但父母说住惯了老房子,不愿意去住。所以就一直住在老房子里。江清云调整了一下状态,他不想让父母知道江清羽失踪的事。刚把车开进大院,家里养的小黄狗就蹦了出来对着这个没见过的庞然大物叫,直到看到江清云下车才摇着尾巴上前。正在做饭的江妈听到动静擦了擦手走出来:“这不是小云吗?怎么回来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多买点菜。”
“不用那么麻烦,对了,我爸呢?”
江妈摆了摆手,一脸嫌弃“那老头子又跑出去打麻将了,估计在你二爷家吃了,要不你打个电话把他叫回来吧?清羽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江清云听到这话眼神黯淡了一下,但马上调整过来:“哦,清羽啊,他找了个外地工作,挺忙的,暂时回不来。”
江妈没注意到江清云眼神的变化,笑的说道:“找到工作好啊,行,那你坐着,刚好我饭马上做好了。”说完又走进厨房,江清云坐在板凳上,看着破旧又熟悉的布置,不由得又想起了小时候和江清羽一起打闹的画面,参军的想法更坚定了。
不一会江妈把菜端了上来,一盘土豆丝,一个毛豆炒肉丝再加上一碗紫菜蛋汤就算是乡下比较好的一顿饭了。正当两人准备吃饭时,蹲在桌子旁的小黄忽然摇着尾巴向门外跑去。江清云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行政夹克,皮肤黝黑但十分健壮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来者正是江清云的父亲。江妈看到江爸回来,脸上露出笑容:“老东西还知道回来吃饭,怎么钱输光了?”
江爸走进院子:“这不是闻到老婆大人烧的饭菜的香味了吗?馋的我麻将都打不下去了。”
江妈笑着嗔怪道:“就落个嘴上能耐,行了,过来吃饭吧。正好今天清云回来,听清云说二子找了份外地的工作,今天就没跟他一起回来。”
江爸拉过凳子坐下来:“行啊,找到工作好,清云啊,回去问问二子什么时候回来看看,都一年没见他了。”
江清云听到这话“嗯”了一声,没有抬头,沉默地吃着饭。
不一会几人就把饭吃完了,江妈正在收拾碗筷。江爸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拿出一根点上叼在嘴上。
“你能不能少抽点烟,对肺不好。”
“没事,我自己身体自己有数。”
一直沉默不语的江清云这时候开口说道:“爸,妈,我想去参军,以后可能回来的时间会少很多。”
正在拌嘴的两人听到这话,沉默了一下,江爸抽了口烟说道:“你去呗,参军又不是蹲号子,你跟我们讲干嘛?你现在当上大老板了,在部队历练历练也好。”
江清云咬了咬牙说道:“我不是去服役,我打算把公司卖了,以后可能就待在部队了。清羽去外地打工了以后可能很难联系到,我怕你们二老在家无聊。”
江爸江妈又沉默了,江妈想开口劝两句,可是看到江清云坚定的眼神,还是放弃了。江爸弹了一下烟灰,无所谓的说道:“没事,你二婶,大伯他们都在村里,我们没事就聊聊天,打打牌有什么无聊的?只不过你真的想好了吗?”
江清云沉默的点了点头,江爸看过后叹了口气:“你既然决定好了就去做吧,你也长大了,我们不会干预你的选择。你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吧,行了,不用担心我跟你妈,我们在家好的很。”江清云点了点头,没在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