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的落在地上之后，白薇薇的脸色有些苍白。
大型献祭仪式，西山区二十多万人的性命，换来一个不明意图的深渊意志，1号实验体这个疯子，她到底在做什么？
“深渊意志，到底是什么？”白薇薇的声音冰冷的就像是寒冬腊月的风。
老院长沉吟了片刻，“深渊意志就是深渊意志，祂没有任何情绪，也没有任何思想，甚至没有任何灵魂，祂的意志能够影响万物，却并不是祂的本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受到深渊意志影响的人所产生的幻觉、做出来的事情，疯狂也好，觉醒也罢，都是人类本身的意志在潜意识里的决定，而不是深渊意志……”
“不愧是老院长，竟然理解的如此通透……”1号实验体身影在迷雾的扭曲中走了出来，拍着手说道：“现在你明白了，白队长，结果如何都是人类自己选择的，虽然也不是主动选择，却和深渊之主没有关系，他们疯狂也好，虔诚也罢，都是发乎心，从这里出现的……”
一步一步向着白薇薇走来的1号实验体指了指自己的头，带着蛊惑和污染的声音层层叠叠，回响在白薇薇的耳边。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了，又好像没有变，那些阴影中无处不在的魔物，竟然没有主动攻击人类，更像是在某种迎接仪式中的狂欢——除了那些主动攻击深渊魔物的人类遭到了反击和杀害，那些茫然站在人群中的小孩以及匍匐在地哀求的人类，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帷幕！
这是一场帷幕，一场现实和深渊交互的帷幕。
就如1号实验体和老院长所言，结果如何，其实并不是深渊意志的决定，而是人类本身的选择。
越来越多的路人意识到了帷幕的存在，开始尝试着停下来。
越来越多的路人加入到疯狂而虔诚的祈祷之中，那些疯狂而扭曲的深渊阴影果然只是在身边一闪而过，最多也就是嗅了嗅人类身上的味道，却并没有做出攻击或者撕咬的动作。
白薇薇的脸色忽然变得极其难看。
这是一场神性和人性的博弈，很显然，人性在神性面前根本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信仰这种东西……似乎从来就没有存在过，只是在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糊弄世人，或者糊弄自己。
不，不对……
白薇薇猛地晃了晃脑袋，将脑子里混沌的思绪全都晃了出去，盯着1号实验体说道：“这只是一场阴谋，一场针对世人的阴谋，一场来自深渊的阴谋……”
“冥顽不灵……”1号实验体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失望，指着天上的庞然大物说道：“你看，深渊的意志可有任何左右你思想的知识出现？”
“祂的存在，本就是一种污染！”
白薇薇手中巨刃猛地划过，将1号实验体的身体斩断。
即便是落在地上，1号实验体脸上仍旧没有任何痛苦的神色，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白薇薇说道：“何必自欺欺人呢，你看看他们……在神的恩赐之下，可获得了眷顾？”
白薇薇浑身一震，猛地看向那些疯狂而虔诚祈祷膜拜的路人，脸上露出了凝重的思索之色。
那些在反抗和奔逃中受伤的路人转而虔诚膜拜之后，身上的伤口在飞速的恢复，就连一些断裂的手脚也也在续接，这种现象的出现，让无数人更加的狂热和惊喜，甚至亢奋的亲吻着地面。
白薇薇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深渊的意志，真的没有恶意？
1号实验体的声音飘忽不定，似乎在白薇薇的耳边说道：“这就是深渊的意志，这就是神眷的开始，敞开怀抱吧白队长，神许的世界马上就要降临，神泽之下，天河市乃至整个世界都会因为神的眷顾而陷入一片祥和之中，那……不也是你们在幻想中期待过的世界吗？”
“白队长……白队长……”
老院长的声音在一阵阵电流声中传来，白薇薇却恍若未闻，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一幕，陷入了无休止的挣扎之中。
不应该是这样的，最起码不应该是如此平和的，深渊的意志，难道真的是一场神眷？
那……五十多年的黑暗年代，又是怎么回事？
白薇薇茫然的看向1号实验体，心里明知道事情有诸多不对劲的地方，却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1号实验体和深渊之主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或者说她从深渊之主身上得到了什么？
为什么会和第八研究院撕破脸？
曾经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似乎不见了，眼前的1号实验体整个人都透着一种迷雾样的神秘，让白薇薇完全无法看透。
“队长……队长……”光头强焦急的声音传来，和老院长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冲击着白薇薇的神智。
1号实验体只是静静的看着白薇薇，也不再催促，似乎知道白薇薇已经陷入禁忌认知的疯狂边缘，只需要安静的等待便可。
周围层层叠叠的噪声中拥有无尽的污染，那些在黑暗的阴影中狂欢的深渊物种在咆哮嘶喊。
无数的人类匍匐在地，虔诚的祈祷和膜拜，一道道神的意志作用在身体上，治愈了身体的伤口，治愈了断裂的手脚，甚至治愈了常年的疾病。
“不对，这不对……”白薇薇眼中露出一丝强烈的挣扎，握着巨刃的手再次用力，看向1号实验体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1号实验体的脸色猛地一变。
“当然不对了！”
一个胸腔共鸣的声音传来，白薇薇和1号实验体同时猛地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李初安在黑暗中缓缓走出，巨大的身躯带给白薇薇和1号实验体强烈的压迫感，尤其是2号实验体身上燃烧着淡红色的猩红素，让人毛骨悚然之中有一种恐惧的思绪在蔓延。
在1号实验体瞠目结舌的错愕之中，李初安缓缓走到1号实验体身边，伸手搓了搓，搓出了一撮绿色的小火苗，弹在了1号实验体身上。
1号实验体顿时传来凄厉的嘶吼声，“你这个肮脏的盗火……”
呼——！
绿色的火焰无声燃烧，1号实验体的身体顿时分崩离析，变成了黑色的飞灰洋洋洒洒的落在了地上，却还在苦苦挣扎，只是在绿火的灼烧之下，凝聚身体的过程无比的缓慢，甚至变得扭曲。
李初安看都不看1号实验体一眼，低下头来凝视着白薇薇，在白薇薇警惕而紧张的目光中，拉住了她的手，将她一把从帷幕的另一端拉了回来。
白薇薇低呼一声，再次看向那些虔诚膜拜的路人时，脸色陡然间变得苍白和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