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俊和舒霏一起出门,半路分开,舒霏去上班,西子俊去应试去了,排队排了一上午,没想到这么顺利通过了面试,心里乐滋滋地回到家,舒霏和爸爸还没下班回来,他藏不住喜悦,高兴地跟舒妈妈说:“妈妈,我找到工作了,明天就去上班。”
“找到工作就好,工资多少?”舒霏妈妈急着问。
“年薪二十万,二十万呢,开始面试就这么顺利,工资还这么高。”西子俊一脸喜悦,都把六六九九八八彩礼的事,忘到云霄外去了。
这时,舒霏妈妈拖长了二十万的二十两个字对西子俊说:“二十万,高吗?这有什么开心的?六六九九八八,靠这二十万?要到猴年马月都结不了婚。”
西子俊错愕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半天才松了下来,没有说话就进了房间。
不一会儿,舒霏和爸爸陆续回到了家,见到他们,西子俊只是问安,只字未提工作的事,之前喜悦要分享的心情,被舒霏妈妈的态度似冷冰冰的水浇湿了心,使他感到全身凉透,寒入心窝。
坐到饭桌上,舒霏先问起了西子俊:“子俊,今天面试怎么样?”
西子俊低头吃着饭,一时没有回答,妈妈看着舒霏,舒霏看看西子俊。半天,西子俊抬起头来吱吱呜呜地说:“去面试了去面试了。”
舒霏看出西子俊有心事,吃好饭顺便收拾了一下,就带着西子俊散步去了。一出门走在路上,问:“子俊,你今天怎么了?面试不顺利吗?”
西子俊还是一副怪怪的表情,不言不语地听着她说,看到街道上嘘嘘嚷嚷的人们,心里感到更加焦虑,轻叹了一声。走在他左边的舒霏转过脸去看着他,安慰道:“面试不顺利不要紧的,不要着急,在这个大城市机会多的是,明天再去走走,试试,你要相信自己,相信明天。”
西子俊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耳边又想起舒霏妈妈的六六九九八八的彩礼盟约,他收了收情绪,说:“没事的,面试也顺利通过了,年薪二十万,想想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大城市开始我的职业生涯,心情有点沉重。”
“不错呀,还这样不高兴?”舒霏高兴地“我的年薪也只有二十二万,”放慢语速,一字一字地“可以了我老公!”
舒霏第一次以老公称呼他,但他听到这个称呼好像没有预期的高兴,捋了捋思绪,说:“只能先这样了,明天我就去上班,离这里有点远,我想去公司附近租房子住,这样加起班来方便些。”
舒霏嗔怪他道:“我不同意,你走了我会很想你,难道你没有感觉到我会想你吗?况且,我们马上要办婚礼了。”
西子俊听到舒霏说这话,心里暗伤起来“我何尝不想天天和你在一起呢?但住在这里,我感到浑身不舒服,毕竟不是自己的家。”
“我得加班加点多赚点钱回来,跟你结婚呢,苦不到钱连办婚礼的资格都没有。”他故作稀松平常的状态对舒霏说道。
“怎么可能?”舒霏惊讶地问。她压根就不知道妈妈逼西子俊立下了彩礼盟约。
西子俊也不想让她知道,更不能不守与舒霏妈妈的保密约定,他沉思了片刻,说:“霏儿,要不,我们的婚礼往后推推?”
“为什么呀?”舒霏睁大眼睛盯着西子俊不解地问。
面对这问题,西子俊陷入了更加焦虑的境地,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沉默了片刻答非所问地说:“好好好,我们如期举行”。
转眼到了举办婚礼的日子,婚礼现场除了舒霏的家人,都是舒霏和西子俊的大学同学。红喜字,丝绸布结的大红花,各种鲜花,满屏的大背景播放着他们的故事,喜庆满场,舒霏满面春风,眼里波光粼粼,舒霏爸爸、舒霏妈妈浑身饱满的喜气状态,热情地迎接着来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们。
但西子俊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不像自己结婚似的,一一应付着,脑海里一阵阵响起舒霏妈妈六六九九八八的声音,一会儿又响起爸妈站在路口对他叮嘱的声音:“你结婚后好好对人家,好好过日子,这彩礼钱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想办法还上的,你们办婚礼,亲家邀请我们就去,不邀请也就算了,过好你自己的日子重要。”
舒霏妈妈的六六九九八八和爸爸妈妈的话,轮流交替在他的耳边响起,在他的脑海里翻滚着,好像是两块善恶石头压在他身上,喘不过气来。
西子俊努力忘记让他不愉快的彩礼盟约,但那盟约越加清晰地塞满了他的脑海。他对舒霏说:“霏儿,我去趟卫生间,这婚礼让我感到紧张,所以,我想去卫生间。”
舒霏深情地看着他说:“子俊不要紧张,人家也是这样结婚的,我陪你去吧!”
西子俊有点慌乱地回应道:“不要不要,我们俩都离开亲朋好友的视线多不好,你走动走动,多跟亲友们互动,我一会儿就回来。”说着转身往卫生间方向走去。
舒霏目送他,平常爱穿休闲装的西子俊,第一次穿西装革履的正装,多了几分庄重,添了几分帅气,舒霏看着他的后背幸福地偷笑了会儿。转身走入人群中,正在一群人中接受着祝福,不远处传来了今天伴娘团领队的声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哎哟哟,这新娘漂亮、娇媚,今天的鲜花都比你逊色三分,”眼光扫了人群一圈“西子俊呢?把你丢在这人群里,不怕被人抢走呀?”
“他去卫生间了,谁会抢我呀?”
“没人抢我抢。”说着两人咯咯地笑了起来,手挽手地走向了走上婚礼台的路口,准备听司仪的口令走上婚礼台。
西子俊走到卫生间门口,听着熙熙攘攘的婚礼现场嘈杂的声音,心里更加杂乱,瞬间萌生逃跑的念头。
一个人的所思所想,指挥起人的行为是特别迅速的。他站在卫生间门口,把已经踏进卫生间门的一只脚缩了回来,转身走向了紧急通道,边走边脱下新郎外套,泪水溢满眼眶,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不一会儿司仪宣布婚礼开始,伴娘团个个打扮得花容月貌,面露微笑,跟随在舒霏后面一条线排开,对面的伴郎团领队带着团队排好了长队。但西子俊还没有出现,看着此状,伴郎团领队露出着急的表情,伴娘团领队也看出来男团领队的心思,过去跟他说:“快去呀,去卫生间把西子俊揪回来。”
男团领队听罢跟队友交代了一声,迈开大步走向卫生间去找西子俊,没过几分钟,面露恐慌地小快步跑了回来,跑到女团领队旁边贴耳急促地说:“不见了不见了。”
“啊”女团领队睁大眼睛,惊讶地喊出了啊声,被舒霏听到,舒霏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但瞬间感到不妙,惊慌失措,惊恐万状地往卫生间方向跑,伴娘领队丁红梅尾随其后拉住了她,说:“西子俊不见了。”
此时,台上的司仪大喊:“请新娘新郎入场,请亲朋好友们用响亮的掌声,热烈欢迎新娘新郎登场。”
现场的来宾争先恐后往入口处张望,过去了五、六分钟都没有看到新娘新郎登场。司仪见状,发挥现场把控经验,在台上各种说词,编撰着新娘新郎的爱情故事,把婚礼上人们的眼光引回了台上,没有冷场。
台下,伴娘伴郎团不知所措,乱作一团,瞬间,舒霏哭出了声音,全场噪音四起,司仪的声音都压不住现场的乱象。男女伴团领队拿起电话打西子俊的电话,一开始通着但没人接听,打着打着对方已关机,两个领队无奈地摆摆手摇摇头。
舒霏妈妈看到此状,追过去拥抱舒霏,安慰道:“霏儿不怕,不怕啊,西子俊可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出去了。”
其实,舒霏妈妈心里猜到了九分,因为她和西子俊签有秘密彩礼盟约。舒霏依偎在妈妈怀里哭得更加伤心,眼泪把脸上的妆容都洗得花里胡哨。
司仪的声音也停了下来,舒霏爸爸在人群中大声解释,上到台上,从司仪手中接过话筒,郑重其事地大声喊:“亲朋们!好友们!大家安静,安静,孩子可能有急事出去了,不要管他,既然来了咱们就先吃先喝,吃好喝好了该怎样就怎样。”此刻,舒霏爸爸临危不乱的性格体现淋漓尽致。
趁舒霏爸爸在台上主持安抚现场,台下的舒霏妈妈和伴娘团领队丁红梅带舒霏离开了现场,舒霏一路哭,哭到家,哭得精疲力尽,被妈妈和伴娘团领队扶到新婚床上躺下。伴娘团领队丁红梅坐在床边,边安慰舒霏边骂自己乌鸦嘴。
他们是最要好的同学,平常无话不说,舒霏有气无力地回应道:“没你的事,最近,我一直感觉他哪儿不对劲,总是怪怪的,好像出了什么事儿似的。”
舒霏妈妈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西子俊,也没有找到西子俊的影子,其实,她心里虽然十分明白这事的起因,但真的发生了,也慌了起来,小声叨咕着:“这小子真的逃婚了?”
舒霏爸爸带着婚礼的伴娘伴郎,收拾现场残局。报了警,公安民警到现场做勘查,到西子俊去过的卫生间进行了勘查,没有看到一丁点儿打斗的蛛丝马迹,做了询问笔录,拍了几张现场照片走了。走前告诉舒霏爸爸:“有什么情况,及时联系我们。”
西子俊离开婚礼现场后打车到了火车站,下车进站时还不清楚东西南北往哪儿走。
“回家吗?不行,爸妈会担心的,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逃婚了,能瞒多长时间瞒多长时间吧······”思虑中走到了车站口,看到一群人围着一个导游,导演一手拿着一面红色三角小旗,一手拿着小喇叭做出发前的要求:“我们团这次旅游的第一站是疆南省会,四季如春的疆南市······”
他立刻决定去疆南,不假思索地排队买了票,正好售票口不太拥挤,不一会儿就买到了火车票,随上车的人潮走到了上车口,在上车前犹豫了起来。人们陆陆续续都上了车,但他一脚踏在车门踏板上,又把脚抬下来,站在那儿下意识地扫了周围一圈,目光所及处,没有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心里默念着:“霏儿,你等着我,我会回来娶你的,我离开你是不得已,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对着空无一人的眼前生出了恋恋不舍的情绪,在乘务员的催促声中上车走了。
找到位置坐下,一直以来处于紧张状态的西子俊,完全放松了下来,躺下就睡着了。
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晨曦中列车行驶在大山里,他伸伸懒腰,感觉全身软绵绵的。
窗外的风景,随列车前行的速度被甩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