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得此言,李世民良久没有答话。羽衣觉得很是奇怪,他也寻不到他人。雾浓归浓,却不呛人。浓雾中,实在是看不到人,他只好静静地等着。许久,李世民开口了,只听他叹了口气,道:“我李世民曾是大唐太宗,在位之年一心励精图治,创建了大唐盛世,可是因皇位是玄武门政变而夺,弑兄逼父,心终有愧疚,晚年无时无刻不被心魔所折磨。”
羽衣大为惊讶,这李世民居然是一代天之骄子。李世民停顿一会,道:“却在那时,青龙有悔,逆天而行,天地间各界混战。一朝天子一真龙,青龙龙神代表的是我,所以门主找上了我,让我苟延残喘活到现在。”
听到这,羽衣就有些不解,青龙既死,而被代表的李世民却活着。李世民顿了顿,道:“屠龙使肯定奇怪,青龙既已被你所杀,而我李世民却还活着,对吧?”
羽衣点点头,道:“确实不知。”
李世民轻轻一笑,道:“这一切皆门主所赐,千年前地府这一战,门主和阎罗真君在搏斗中趁机将我李世民在生死簿上的名字划去了,所以李某生不知生,死不知死,已在生死之外。”
羽衣颔首点头,心中暗道:“原来如此。”却听得赵子任的声音道:“李护法在这里讲你的这些前尘往事,不知是何用意?莫非你不愿到忘川河中去取那彼岸花的花瓣泪?”
李世民道:“诸位女神姐姐,莫要误会,李某将这些说出来,只是有事想托屠龙使。”
赵子任没有作声,羽衣不解,自己与李世民并没有什么交情,不知此人找自己有何要事,出言道:“皇帝阁下,不知你有何事需要用到草民?”
李世民轻叹一声,语声无限惆怅,只听他道:“屠龙使莫急,李某先告诉你门主是一个怎样的人。”
羽衣皱眉问道:“这与皇帝陛下所托之事有关?”
浓雾中一个身材修长的汉子摇了摇头,宽厚的嘴唇朗快地道:“没有关系,我只是希望屠龙使能听一听。”
羽衣瞧不到李世民,听他如此一说,也罢,姑且听一听,于是道:“洗耳恭听。”
那个曾经俾睨天下的汉子道:“门主在那一战中被生死簿所伤,损耗了千年道行,最后凭借天雷符将阎罗真君封印在生死簿内而逃了出来。想门主一身修为,可经日月,阴阳经天,纵横无敌,却因一本生死簿,成不了神做不了仙,可他还要为咱们华夏子孙着想。他虽受了伤,却还是耗尽修为,行八卦,解阴阳,推算出一千二百年后,也就是现在的两百年后,咱们龙的传人要遭受毁天灭地的灾难。他心急如焚,一口血喷了出来,可是天道不仁,他又有何办法呢?唯有闭关修养,恢复元气,才能拯救天下。这一来,闭关了千年。”
“这,这,这又如何是好?门主可恢复元气?”羽衣听得此言,也有些担心。
“屠龙使不必担心,门主有言,生死簿消,世人长生不死,再大的灾难也不怕。”李世民道。
“这个……”羽衣不明其意,又不怕对方说自己才疏学浅,毕竟他没见过皇帝,他这辈子最大的梦想是有朝一天得天子召见,然后让自己的力气有地方使,至于能使在什么地方就不知道,反正当皇帝的知道自己力大无穷,总归会给自己一份差事。李世民既然当过皇帝,自己也有些心理压力,再者天帝封他为屠龙使,有名无实,还是天子赐其一份正正当当的差事更好,领着薪水,做着官,顺便带着云瑶,踏踏实实地过着安静的生活。可惜,云瑶已死,不知魂归何处,地府相寻,杳无音信。
浓雾中的儒雅汉子见羽衣一副呆萌的样子,心中有些怀疑,这屠龙使是不是门主所说的人物?可千年来,门主所算,鬼神莫测,却又奇准无比,又不得不信,于是学起门主来道:“屠龙使,你可知‘屠龙使’,用诸葛神算测其字算其命如何解么?”
羽衣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人在天涯外,久乏信音来,家人频望眼,草木畅胸怀。”李世民学着门主的口气,轻朗地念道。当然,他也不知如何测算,只是学着门主的话照搬就是。
听着李世民朗朗念来,羽衣感觉心中有道刺刺在心里。李世民道:“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身为使者,却念念不忘佳人,可是佳人却远在天涯,杳无音信,唯有草木相陪伴。这便是门主为屠龙使测的命。”
“不要,我要找到云瑶。”羽衣想哭却流不出泪来,他不要这样的命运,他不相信。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浓雾中的李世民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羽衣闻在耳中,感觉无力,跌坐在地。久寻不到云瑶,莫非天意如此么?他不甘心,他瞪着红红的眼睛,在雾中四处寻找,他想找到李世民,想让他告诉自己,他的命运并不是这样的。
李世民果然显出身子,静静地站在他身旁。“砰”的一声,羽衣一头撞在李世民身上。李世民低头望着他,道:“天命本不可为,可门主为了世人,和青龙一样,想逆天而为,我李世民也一样,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命由我不由天!”羽衣似乎找到一根救命稻草,站了起来,盯着李世民,问道:“我要逆天改命,应该怎么做?”
“好!”李世民喝道:“李某刚才说了,有一件事想托屠龙使。”
“请说!”羽衣道。
“来这彼岸之前,门主曾答应过别人一件事,来了这彼岸,他发现彼岸后面竟然还有两条路,一条写着‘魔界’,一条写着‘天堂’,魔界我们都知道,而这‘天堂’是什么地方,我们都未曾听闻过,于是门主自行探索去了。他离开之前,将答应别人的事交托给李某。”李世民还是没道出他所托之事。
羽衣看着他,心中渐渐渴望着李世民能快点讲出他所要知道的事。却听李世民道:“可是想要办成这件事之前,李某又不得不先找到‘六丁阴神’,没有‘六丁阴神’的帮忙,李某根本办不成此事。李某在这雾气中隐藏了三天,终于给李某嗅到了‘六丁阴神’的气息。”
“放屁,若不是这个什么狗屁屠龙使说我们六女神不是人,你肯定发现不了藏在雾气里面的我们。”司马卿忍不住骂道。
“是,是,六位女神姐姐厉害无比,能找到六位姐姐我李某真是托了屠龙使的福了。”李世民低声下气地道。
“哼!”司马卿冷哼一声,没再说。羽衣盯着雾中道:“六位姐姐,我不是故意,我只是想找个人。”
“哼!”司马卿又是冷哼一声,却不屑跟羽衣说话。
李世民出言道:“六位姐姐出了题,李某也得解,可是李某入了这忘川河中,会冻得全身乏力,根本不能找到这花瓣泪。”
赵子任出言道:“既然李护法有自知之明,就赶紧离开这里,我们是不会跟你去见门主的。”
“李某不能下忘川河,只能将此事拜托屠龙使了。”李世民道。
羽衣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李世民拐弯抹角说了半天,原来是要自己下忘川河内取花瓣泪,不由得摆手道:“不行的,我在那河里根本动弹不得。”
李世民道:“可我刚才明明看到屠龙使从忘川河中毫发无损地上了岸。”
羽衣摇了摇头,道:“我那是有人在帮我。”
李世民嘿嘿一笑,道:“门主曾吩咐李某,找到了‘六丁阴神’,就去救什么云娘娘。”
“云娘娘?”羽衣不知这云娘娘是何人,问道。
“听说此人有可能姓苏,名字中带有一个云字,还在等着她的心上人去救她脱离苦海。”李世民慢慢地道。
羽衣脑子忽然“嗡嗡”响了起来,心想着这极有可能就是他的云瑶了,他不由得抓住李世民的手,道:“快带我去救云瑶!”
李世民的手受疼,咬牙道:“可李某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好,草民下忘川河去取花瓣泪。”羽衣脱口答应道。
“好,屠龙使替李某取到花瓣泪,李某就带屠龙使去救你的心上人。”李世民道。
羽衣松开手,深深地看着李世民,沉声道:“草民答应你去忘川河中寻找那花瓣泪,只是此去不一定成功。如若草民没有出来,还请皇帝陛下救出云瑶,好好照顾她。”在这一刻,他喊李世民为皇帝。
李世民望着羽衣,瞬间感觉这眼前的人变得不一样,他抬起左手,想拍一下羽衣的肩膀,突然反应过来,他已不做皇帝千年了。这一声“皇帝陛下”让他无意中想起了往昔的峥嵘岁月,这习惯性的拍群臣们的肩膀的动作也无意识地表现了出来。他将左手拍下转换成握紧拳头,举了起来,道:“我发誓,不管结果如何,我一定帮屠龙使救出苏云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