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李世民承诺,羽衣转过身去,道:“请皇帝陛下记住你说的话!”说完,不再回头,迈着步子前行。
这彼岸的雾,虽浓虽大,却隔不断羽衣对彼岸花那头的识别,他肯定地往前走,他知道,前面就是忘川河中那朵彼岸花的所在。
“屠龙使……”赵子任突然叫住他。
“女神有何指教?”羽衣稍稍止住脚步,问道。
“屠龙使是否认得那朵彼岸花,也许是天上地下唯一的一朵彼岸花?”赵子任道。
羽衣继续前行,他没有回答,他总有一种不可触摸的感觉,觉得这彼岸花与自己似曾相识。他不想说话,他只想取到花瓣泪,然后去救苏云瑶。
他不知道这朵彼岸花是不是龙女婆婆身上的那朵,可是它为何又要救他出忘川河呢?他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暗骂道:“羽衣啊羽衣,你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还猜疑一朵花别有用意!”他迅速前行,脚下平坦如镜,前面的雾这时候居然可以透视,他看到了忘川河中的那朵彼岸花。他不知这是何故,不知为何突然就视线畅通无阻,那彼岸花看着近在眼前,却隔了十余里远。羽衣加快脚步,他想快速回到彼岸花身边,他想知道这花儿为何会落泪,它究竟是不是为了自己的离去而落泪。
“公子……公子……你在哪里?”一个楚楚的女声在叫唤。羽衣听着这声音好熟,一时想不起来。
“公子,你在哪儿?蝶儿找了你好久了!”听到这轻柔地楚楚呼喊,羽衣心中顿生怜悯,喊道:“蝶儿,你怎么来了?”
“公子,我听到你的声音了。”蝶儿的声音突然变得欢快起来。
羽衣循声转头去看,浓浓一片大雾,黑压压的,根本看不清楚。再回首,彼岸花近在眼前。一阵凉风吹来,吹不开雾,却听得蝶儿大叫一声,道:“风,风……公子……”声音渐渐走远。
“蝶儿!”羽衣大嚎了起来,他才想起蝶儿说过,“蝶儿是云,你要抓紧蝶儿,不然被风一吹,蝶儿就不见了。”没想到真的风一吹,就吹走了千寻万寻而来相见的蝶儿。也许咫尺相隔,未曾抓紧,被风一吹,就远隔天涯。
羽衣看着前面的彼岸花,听着远去的蝶儿的哭喊声,他怔在当地,为什么,为什么蝶儿会在这当头找到他?为什么,为什么还没碰面就被一阵风把蝶儿给吹跑了?为什么,为什么?羽衣望着眼前的彼岸花,他不住地问。十八般地狱给他的痛苦都比不上这一会,眼前是彼岸花,身边是忘川河,耳朵里萦绕的是蝶儿的喊叫声,脑海中出现的却是云瑶的身影。羽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轻飘飘坠入忘川河中。
这一切都被彼岸花看在眼里,可如今的彼岸花是开了花的彼岸花,它不能言语,不能行走,它只能眼睁睁看着羽衣坠入河中。它的根还在痛,被力大的羽衣抓伤了。它想救羽衣,可是花根疼得实在厉害。它急得花瓣一瓣瓣滴出水珠,凝聚着流向花心。
浓雾中一个人影闪出,空中几个鹞子翻身,一剑点向花心。
“休得伤害彼岸花!”一个金甲牛头女将执着一柄叉刺向那黑影。
那黑影回剑一挡,口中说道:“赵子任姐姐且放心,我只是取一滴花瓣泪而已。”人在空中伸手一抄,从彼岸花花心中轻轻刮去一滴花瓣泪。然后借着剑与叉相击之力仰翻回到彼岸。
“卑鄙!”一个兔首金甲女将从雾中跳了出来,用一条长索指着那人骂道。
那人微微一笑,道:“司马卿姐姐,屠龙使身具水龙珠,拥有不死之身,我只是借他之力取得一滴花瓣泪,又有何不可?”
赵子任道:“李护法,我记得我说的是捞取落入忘川河中的花瓣泪。”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赵子任姐姐说的没错,但是泪珠落入水中,早就化掉了,又如何能取?若是姐姐能从忘川河中找到那滴花瓣泪,我李世民将脑袋送给你。”
赵子任顿时言语受堵,雾中继续走出几个金甲皂衣女将,有蛇头的,有羊首的,有鸡/头的,有猪头的,加上牛头与兔首,正好是六位。六位女将站在一旁,盯着李世民。
李世民将左手前伸,在她们面前摊开,手中一颗花生米大少的晶莹剔透的花瓣泪珠出现在众人眼前。李世民道:“河中的花瓣泪是无法取到,不过李某另行找到一颗花瓣泪,诸位姐姐就随李某去见门主吧。”
“耍赖!”兔首司马卿不满地道。赵子任扬手止住她,对李世民道:“李护法好谋略,我们姐妹佩服。”说着看向忘川河,叹了口气,道:“说起来,是我们害了屠龙使,他有一个心愿未曾完成,李护法可是答应了的。”听得赵子任说到那“屠龙使”三字,彼岸花的花/径一颤。却听李世民哈哈一笑,道:“那是自然,还请众位姐姐助力。”
看着眼前的六位女神将和那个看着儒雅的黑衣男子,彼岸花花瓣微微卷了卷。它强忍着疼痛将花根在忘川河中卷开,前行摸索着去寻找那个叫屠龙使的男子。
花根一寸寸前伸,泥沙打在花根上,一个个幽魂穿过。彼岸花不顾花根的痛,一点点感知屠龙使的下落。
却说云娘娘正在寝宫休息,忽听得寝门“哐啷”一声,被鬼王踢开,鬼王抓起云娘娘,一巴掌掴在她脸上,怒骂道:“屠龙使那小子命真大,竟掉到十八地狱去了。”
云娘娘听到前句还一喜,可后面那句“十八地狱”让她如冬日里刚洗完热水澡登时一盆冷水浇下。这鬼王自阴间府抓了那个叫“罗易生”的阎罗王客卿,知道生死簿在屠龙使羽衣身上,一直念念着要找到屠龙使抢夺生死簿。自己也是一时高兴,听到羽衣的名字,就忘乎所以地囔着羽衣会来救自己。
云娘娘忘却了脸上的疼痛,如今得知羽衣落入十八地狱,心中一片凄凉。这鬼王宫的日子,猪狗不如。羽衣又救不了她,难道她做鬼也只能落得如此下场吗?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任鬼王如何折腾,她毫无反应。鬼王本就怒火冲天,从黄泉客栈逃出来,就将火气泄在云娘娘身上。可如今看这女人竟如死蛇般毫无感觉,又是几巴掌“啪啪”。可是云娘娘毫不理会,她已心如死水。
看她如此无趣,鬼王异常恼火,真想一口将这女鬼给吞了。就在这时,一个鬼卒跑来,道:“报告大王,龙君大人到来,请大王相见。”
鬼王听得龙君到来,也不敢怠慢,扔下云娘娘,下了床随着鬼卒急急向大殿行去。
云娘娘冷眼看着鬼王离去,慢慢坐直身子,脸上火辣辣地疼。她看着鬼王急急离去,似乎落下一样东西。她在床上摸了摸,忽然抓到一样物品。她皱了皱眉头,将那物拿出来,指间散出淡淡的香味。
“嗯,好香!”房间突然冒出一个黄衫豆蔻女子,脸白如雪,眼珠明亮如夜明珠,一对马尾辫子一翘一翘地,胸口还挂着一对小铃铛。女子跑到云娘娘床前,头上的辫子一晃一晃,那胸前的铃铛一摇一摇的,却不发出响声。
云娘娘看了这小姑娘一眼,也不在意,她如今已是生无所念,死也不求。那姑娘站在床前,指了指云娘娘手中的东西。云娘娘顺手就扔给她,她顿感诧异,瞪着圆圆的眼珠子盯着云娘娘。云娘娘没有理她,坐到床沿,穿起鞋子,一双眼空洞洞的,不知何处可去。
那姑娘见此状况,举起手中的东西,道:“人生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注:这句出自《高晓松184天监狱生活实录:人生还有诗和远方》)
云娘娘转过头去看着这姑娘,自己比这小姑娘大不了几岁,可怎么感觉就像老了。她问道:“诗和远方的田野在哪里?”
姑娘指了指手中的物品,道:“画!”
云娘娘这才发现那是一幅卷好的轴画,姑娘见云娘娘回过神来,指了指门。云娘娘顿时明白其意,走过去轻轻将门关上。姑娘又指了指窗,云娘娘走到窗前将窗门关上。
房间顿时一片漆黑,姑娘朝墙角吹了一口气,墙角顿时现出一盏灯,微黄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姑娘看着云娘娘,微微一笑,道:“我叫七夜。”
云娘娘一愣,这姑娘明显是来鬼王宫偷东西的,竟然告诉自己她的名号。云娘娘也含笑对七夜道:“我生的时候姓苏,名云瑶。”
七夜笑着跳到苏云瑶面前,细细打量她,道:“名字好听,人也漂亮。”
“过奖!”苏云瑶不置可否答道。
七夜晃了晃手中的画,道:“我听说鬼王手中有一幅画,乃是当年姜子牙以九尾妖狐妲己的血而作,应该是我手中这幅。”
苏云瑶盯着七夜,道:“你是为此画而来?”
七夜点了点头,道:“不错,素闻妲己号称妖后,我七夜不服。可是妲己已死,我又没法跟她比试。”边说边打开手中的画,一股异香扑鼻,吸引着苏云瑶去查看这画的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