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屠龙

  • 屠龙使
  • 向蝶开
  • 3423字
  • 2023-09-13 15:06:18

羽衣做了个深呼吸,只觉脚踝处相当冰凉。原来一路走来,没有歇息,刚碰到溪水的时候并不觉得冷,这回停歇一会,一股寒意突然自脚底向大腿处袭来。羽衣咬了咬牙,向绝壁那垂落下来的白练挪去,耳边“轰轰”的声响震耳欲聋,似乎在警告前来侵犯的敌人。羽衣置之不理,继续挪动,绝壁上冲下来的水激起一波波水浪,水浪一荡一荡地冲击着脚跟。羽衣一步一步向前迈进。渐渐地,终于靠近盘龙洞了,水花溅湿了衣衫,飞流而下的水流带起一阵阵寒风,一股股寒意透体。羽衣低头看着那一波一波的水浪,心中疑问:“这就是传说中的盘龙洞?”他不由迟疑了,洞不见洞,只有那水花在不断冲浪。他不由仰头望着那慢慢靠当中的太阳,想起清晨苏云瑶离去时说的每一个字,只觉时间紧迫,继续往前摸。

突然身子一颠,踩了个空,整个身子直往水中倒去。一股激流直冲耳鼻,差点呛死。沉入水中,冰凉的水冻得他躯体僵硬,他强忍着刺骨的冰冷,睁开眼打量着水中光景,只觉得外面的光线射在水面上,被水浪打散,映入水中的光线散发出五彩缤纷,有红色的、橙色的、黄色的、绿色的、蓝色的、靛青色的、紫色的。羽衣借着这些纯净的光线细看周边,才发觉自己坠落到一个四周光滑的水洞中,羽衣心道:原来这里真有一个洞。

羽衣往下潜去,这洞似乎是个无底洞,羽衣潜了几十米仍然看不见底,只觉得下面黑乎乎一片,可眼中又似是还有星光。再往下沉,水的压力越来越大,羽衣只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可一想到苏云瑶的脸,他又继续往下潜去。潜着潜着,他觉得眼前的水似乎有些歪,眼皮也渐渐撑不住,胸中的窒息感也愈来愈强,他挣扎着想往上游,可是似乎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脚。

“孩子,既然来了,为什么又要回去啊?”一道洪亮的声音从洞底传来。

羽衣张嘴欲答,一口水立即灌入他喉咙,堵住了他的话。“哎!我在这洞底寂寞了好多年啊,怎么没人来陪我?”那个声音叹了叹气。

“吭……”水中发出一阵怪吼。羽衣吓了一跳,双手用力挣扎,可是就是游不上去一步,渐渐他觉得四肢无力,整个人都放弃了。就在他绝望的瞬间,只觉得身子一紧,好像给什么东西卷着,硬邦邦的,像被铁皮裹着,那东西卷着他直往水底沉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羽衣只觉身子一松,然后“砰”地一声摔到地上,直摔得五荤六素,整个人散了架似的。他微微睁开眼,眼前一亮,似乎已经到了洞底。他勉强爬起身子,细细打量着。这洞底是圆的,径长三丈,四周石壁,圆中一颗如婴儿的拳头般大小的耀眼明珠,明珠发出的光线直晃眼睛。羽衣也不知自己落在东南西北哪个方向,对面盘坐着一个修长的老人。老人身着黄袍,头戴九珠玉冕冠,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羽衣,笑呵呵地朝着羽衣道:“小伙子,你还活着。”

羽衣没见过皇帝,也没见过当官的,只见过一个镇长,看这老人衣着,应该是个大官,可大官为什么被困在洞底却还没死呢?难道是阎王?想到这里他吓了一跳。老人见他双脚在抖,又呵呵笑了起来,道:“小伙子,朕刚才不是告诉你,你还活着。”

“朕?”羽衣诧异,这个字不是皇帝才用的吗?难道他是皇帝,既然是皇帝,为什么困在盘龙洞底还没死?可他不由又自嘲了一下,喃喃道:“我不是也没死吗?”随即自我开解。于是羽衣调整一下心态,跪下,对老人叩拜道:“乡野小民叩见皇上。”

老人一愣,随即站了起来,胸前两根绶带飘飘欲仙,腰上缠着一根玉带。老人捋了捋胸前长须,眯着眼睛,又一派仙风道骨。他见羽衣还在跪着,便轻声道:“起来吧!”

羽衣得令起身,躬着身子立在一旁,不敢去看老人。

老人叹了口气,道:“朕在这洞底寂寞了好多年,终于等到有人来了。”羽衣想到以前来过这盘龙洞后尸骨不见的前辈们,不由胆气一壮,问道:“以前不是有很多人来这盘龙洞么?皇上没见过他们?”

老人摇头苦笑,道:“朕知道,这些年,青龙的伤一直没好,所有来的人都给他吃了。”

羽衣不由瞪大了眼,咋舌道:“吃了?”老人点了点头,道:“至于青龙为什么没吃你,朕就不大明白了?”

羽衣挠头了挠头,呵呵傻笑,道:“原来我是个幸运儿!”

“吭”一声龙吟传来,圆洞中的明珠颤动了一下。老人大惊失色,道:“不好!朕终于知道青龙为什么没有吃你?”羽衣急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颗水龙珠。”老人道:“青龙一直觊觎这颗水龙珠,可是它近不了这水龙珠方圆三丈,你是凡人,有浊气,你在龙珠旁边呆上一刻,水龙珠的威力就减弱一分。”

“原来青龙也会耍心眼?”羽衣却没有注意到老人说的他是凡人,却暴露了老人不是凡人这个事。

老人皱起了眉头,一股凌视天下的威严无意显露出来,羽衣顿感有些威压。老人沉思一刻,转头对羽衣道:“如今朕只能依靠你了。”

羽衣闻言,赶紧跪下领旨道:“草民在此。”老人走到圆洞中,捧起那颗水龙珠,几道强光从他指间激射出来。老人喝令道:“张开嘴巴!”

羽衣听令,仰首张开嘴巴。老人双手按住水龙珠往羽衣嘴中一拍,羽衣差点窒息。一颗珠子直入喉咙,羽衣只觉得胸口要炸裂一般,体内血液乱窜,血液中又有一股气流分出,在身体内四处流窜,似乎在找地方排泄。羽衣只觉整个身体在慢慢膨胀,肚皮就像蛤蟆一样鼓了起来,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直疼得仰天长啸。“啊……”羽衣也不知忍了多久,羽衣感觉得眼耳口鼻有些粘稠的液体在流动,伸手一摸,全是血,再抚摸全身,似乎恢复了原来的身体。

老人叹了口气,道:“朕一身法力,在人间无法施行,为了应付青龙,只好用水龙珠替你清理凡人体内浊气。水龙珠乃天地宝物,你吸收了水龙珠,如今拥有不死之身。”

“吭……”青龙愤怒了,一道怒涛汹涌直下,朝着洞底风雷滚来,那几千米深的水压本就大,再加上这汹涌流速,这力道直能摧毁山石。羽衣吓了一跳,忙双脚着地,稳住身子。一股巨力撞来,羽衣身子一颤,力贯脚跟,挡住洪流。突然羽衣只觉身子又被卷了起来,一道灼热的气息喷在脸上,脸上皮肤立刻烤焦,一股焦味直冲鼻喉。那身子卷得越来越紧,一张大嘴在慢慢靠近。生死关头,羽衣使出全身力气,双掌上举,顶住那大嘴上下两颚。一道炎热的气息喷在羽衣脸上,几欲将羽衣烧得面目全非。羽衣因吸了水龙珠有了不死之身,不然这火热的气息就要将他烧得灰飞烟灭。

羽衣力大无穷,可这青龙力道也不弱,缠得羽衣身子骨咯咯作响,好在是不死之身,不然要被搅成肉酱。羽衣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他抓紧青龙上下两颚,用力一掰,想撕了青龙大嘴。青龙没注意,一下受痛,长啸一声,卷起羽衣翻滚,一腾一腾地急速往上冲去。

“啪”的一声,冲出盘龙洞,带起一股水柱,冲天而起。看到外面的蓝天白云,羽衣一时晃了眼。“轰”的一声,水柱落下,溅起盘龙洞的水浪十几丈高,翻起的水浪直漫栖龙亭。“呸”罗应卿等人被水浪推到,口中呛了水,立即吐嘴。再看那盘龙洞,水位落下十丈,那长满青苔的石壁湿漉漉地呈现了出来。

再看空中,一条青色的巨龙似乎正在圈捆着。对比而下,下面的罗应卿看不到人小的羽衣。那青龙驼脸鹿角,一双血红的眼睛,全身青鳞,张着火红的大嘴,卷曲着蛇蜃般的身子翻滚,舞着鹰爪一般的四肢在空中疾飞。羽衣使出吃奶的力气掰那龙嘴,渐渐感觉力不从心,整个身子又动弹不得。那青龙似也有些力歇,喘息越来越大,那气息如狂风一般刮向羽衣的脸和脖子。忽然羽衣觉得颈脖中微微的一凉,原来是苏云瑶给他系的发丝给青龙的喘息风吹断了。

羽衣大怒,头发都竖了起来,双眼冒火,长嚎一声,那声音响彻九霄。他怒了,怎么对他都行,就是不可以吹断云瑶给他的礼物。他用力吸了一口气,一股气流自丹田升起,直冲胸臆,力贯双臂,“嘶”的一声,青龙的吟啸还没来得及发泄身子就被一分为二,飙出的青龙鲜血染红了半空。羽衣力竭身衰,随着青龙的尸身直挺挺下落,“轰”地一声掉落进盘龙洞。

一个老人从底下冲了上来,一手托着他的身子,一手捞着青龙尸身,缓缓向上升起,来到地面。

“陛下,何无常救驾来迟,请陛下惩戒。”何无常不知什么时候到来了,一见老人上来,立即拜见。

老人扫了他一眼,问道:“是你让这小伙来救朕的?”

何无常点了点头,道:“是的,他叫羽衣。何无常来这桃源镇,发现了他力大无穷,便想出了一个主意。无常知道青龙觊觎水龙珠却接近不了水龙珠,于是故意告诉它水龙珠只有沾了凡人浊气才会法力减弱,到时他就可以夺得水龙珠。”

老人颔首道:“然后你借助这力大无穷的小子灭龙救出朕。”何无常点头应是。

老人示意他起来,道:“朕因这青龙之事被困人间千年,如今脱困,卿家功不可没。”说完向旁边的羽衣道:“你救朕有功,朕封你为屠龙使,为朕管理四方诸龙。”

羽衣没想到这老人竟然是天上地下唯吾独尊的玉帝,忙扣头谢恩,道:“谢陛下恩典,不过小人有一个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