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凤望着黑龙远去的方向,那里白云悠悠,天尽头早就没了黑龙的痕迹。赤凤展翅起飞,“啾”的一声,顿时远去,留下阿格达疑惑的眼神。
“鹰王,是战是撤?”鹤镇邪悄声问道。
阿格达目光在天喜星的身上转了一圈,道:“先打道回府吧。”
鹤镇邪无奈地点头应命,空中鹰鸟白鹤一个个飞走远去。见鹰国撤了兵,飞鲨剑鱼也转身游回深海去。千年吸血鬼道:“蝇国的勇士们,你们也回去向大王复命吧!”群蝇“嗡嗡”地飞奔窜走,留下千年吸血鬼在方舟上。
高阳照射,血染的水面上四处可见尸首沉浮。天喜星殷寿扫视着水面上的具具浮尸,仿佛很多年前的战场重现,那些为了他而死战的忠臣义士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以前的他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看不到分不清忠义,既害了他人也害了自己,更把所爱之人葬送。此时触目之下,不由沉重地念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之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羽衣奇怪地看着这位身魁高大的汉子,怎么念出情意绵绵的诗句?他又哪里知道这根本就是描写战争时战士思念妻子的诗句,意思是说“我与你约定,此生同生共死。牵着你的手,与你一起变老。可是战争来了,我要去修城墙了,恐怕有生之年回不去了。如今天各一方,我的信约已成了空话。”殷寿有此感受,也是因为万剑公子一番话点醒,这世界不是只有他有爱,别人也有啊。他作为君王的时候,从来没有人对他讲过这种话,他一直以为所有的人都是为了他转。这个天下,并不是为了他一人而转的。他对妲己的“执子之手,与之偕老”,如今也是空话。
羽衣朝七夜走去,道:“七夜,谢谢你一直护着云瑶。”
七夜瞪着眼睛,对羽衣道:“我跟云瑶说了,见到你我要打你一顿。”
羽衣愣住,然后耸肩道:“好吧!”
七夜握紧拳头,提到胸口,然后无力地垂了下去,道:“我打了你又如何?你还是一样的笨。”
羽衣挠了挠头,憨憨一笑。
静静公主朝羽衣走来,问他道:“你,你一直在龙博木中?”
羽衣点了点头,道:“嗯,从你跟大水牛约会开始,我就一直被困在龙博木中出不来。”
晶晶公主抿着嘴,欲言又止。方舟上的众生都悲伤地望着水里、舟板上,那里有他们的亲人、朋友以及邻里乡亲。原本高高张扬的猛虎,此时也没了声息。
旦旦木朝晶晶公主拍了拍肩膀,晶晶公主问他道:“乌柯呢?”
旦旦木淡淡地道:“他是鹰国的乌鸦,你是狼国的王后。”
晶晶公主有些失望,道:“我又少了一个朋友。”
旦旦木笑了笑,道:“你不是还有我吗?哦,对了,我看了你要找的人。”
晶晶公主没有说话,她不知该如何面对闻牛了,她悄悄地瞥了远处的闻牛,见他在忙着抚慰狼国的子民。
旦旦木看她转动的眼珠,说了一声“我去帮帮他”,然后“嗖”的一声从她肩膀上飞走了。
羽衣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如何跟白熊相处,七夜躺在船板上观看天上的白云。羽衣于是学着七夜的样子,躺倒在船板上,想睁开眼时,阳光刺得他睁不开来,于是只好闭着眼睛。七夜突然开口道:“你说我爹那么着急地救云瑶,是为了什么?”
羽衣突地睁开了眼,侧着身子不解地望着她,问道:“为了什么?”
七夜摇了摇头,嘴巴一撇,道:“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羽衣脑子犯糊涂了。
七夜瞪了他一眼,恨恨地道:“有时候我是真的很羡慕你,一根筋。”
这话说得羽衣更加的迷惑,没想七夜的下一句话让他差点喷出痰来,只听七夜道:“你要是我爹就好了。”
“七夜姑娘,你别乱说话。”羽衣连忙摇头道。
“哼,你想做我爹,我娘还不答应呢,呆头呆脑的。”七夜争锋相对的话霎时间让羽衣哑口无言。
俩人相对无语,均默默地转过身子。天喜星殷寿发了一阵感慨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他左手从额头上一掐,抽出一块方方的不知什么材质做的印章。然后他左手长长地伸出,将方印送到羽衣右手心,然后轻轻一按,竟然消失不见了。
羽衣坐了起来,诧异地望着天喜星殷寿。殷寿朝他笑笑,道:“你不必紧张,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把天喜星天印带去天庭。”
“天庭?我怎么会去天庭?”羽衣没想到那方方的居然是一方天庭星宿的官印,摇头道。
“不,你身上披着一张泥衣,证明你并非凡夫俗子。你能入姜子牙的《妖狐画》中来,说明了你是有机缘的天运之人,你迟早有一天会上天庭的。”天喜星殷寿认真地说道。
“我……”羽衣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
“啧啧,想不到天喜星这么高看你?怎么没人高看我呢?”七夜不满地道。
天喜星呵呵一笑,对七夜道:“你呀!跟他一样,是天运之人。”
“哼哼,谁跟他一样?”七夜嘟着嘴道。
天喜星一笑而过,对羽衣道:“这幅画是妲己的血绘就,虽然我不知道她是否还在,我想在这画中陪伴她血画中的生灵众生。”他慢慢地走出方舟,踱在虚空中,道:“我要去游览一下她血铸的世界,该是你们离开的时候了,我送你们走吧。”只见他左手朝虚空一插,似乎插入一个洞穴中。然后右手伸到羽衣面前,手背贴地,喝道:“上来!”
羽衣、七夜和千年吸血鬼连忙踏上他变大的右手掌,七夜回头看了一眼晶晶公主。晶晶公主朝她笑了笑,道:“快离去吧!”东古想上去,看了一眼晶晶公主,终究是没有上前一步。
天喜星托着羽衣他们来到了左手掌处,那里有道开裂的缝隙。殷寿对他们道:“去吧,祝你们早日找到心中所爱!”然后将他们推入缝隙中,羽衣、七夜和千年吸血鬼望前冲去,仿佛掉进了一片深渊之中,无处着力。
三人渐渐远去,耳朵边回响着天喜星殷寿的喃喃细语“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砰”的一声,三人相继掉到了一块硬地上,摔得浑身骨架散裂。“欢迎回来,屠龙使。”鬼王的声音出现在羽衣耳边。
羽衣睁开眼睛,两眼一扫,红色的墙面,血红的地毯,鬼王安坐在他的骷髅王座上。羽衣再看身后,无头鬼、骷髅鬼、吊死鬼等等群鬼站立一堂。羽衣站起身子,朝鬼王抱拳道:“鬼王客气了。”
旁边七夜发话道:“喂,我们怎么会回到鬼王宫?”
鬼王笑道:“妖狐画本来就是本王的东西,你们从画里出来,不是到我这里,难道还能到哪里?”
七夜皱起了眉头,问道:“我爹爹呢?”
鬼王一愣,问道:“丫头,你爹爹是谁啊?”
七夜道:“我爹爹刚刚也是从你画中出来的,还有燃灯道人,你没看见吗?”
“燃灯道人?”鬼王惊异地问道,然后鬼手往空中一抓,双手一挥,一卷图画徐徐展开,上面依旧是巍巍高山,劲松翠柏,却已闻不到了香气袭人。鬼王大惊道:“怎么会这样?”
台下的众鬼闻言议论纷纷,鬼王突然朝七夜问道:“告诉本王,里面发生了什么?”
“我为什么告诉你?”七夜轻笑道。
“你……”鬼王大怒。
“你什么你,我可不怕你。”七夜拍着手掌道。
“妖狐画里面发生了滔天洪水,我和七夜、吸血鬼前辈出来了,天喜星前辈留了下来。”羽衣怕七夜吃亏,连忙出言道。
鬼王眉头紧锁,却也没有再理七夜,他看了一眼千年吸血鬼,朝他抱拳道:“吸血鬼前辈,我替先师给你赔个不是,望前辈大人大量,不计前嫌。”
千年吸血鬼哼哼不语,朝七夜道:“丫头,今日一别,他日山水有相逢。”说着直接一蹦一跳,就出鬼王大殿,消失在众人眼中。
鬼王没有阻拦,他静静地卷起妖狐画,然后收了起来。
“羽衣,我们也走吧。”七夜朝羽衣道。
羽衣点了点头,鬼王出言道:“屠龙使,你可别忘了你的诺言。”
羽衣对鬼王抱拳道:“鬼王放心,君子一诺千钧。”
鬼王哈哈一笑,道:“有你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本王等你神功大成之时,一举扫平地狱。”
羽衣拱手抱拳,七夜拉着羽衣左手就走。鬼王瞧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丝阴笑。
出了鬼王宫,外面的天空就变成了灰沉沉的,羽衣有些不适应。七夜拉着羽衣迅速行走,走着走着,羽衣总觉得心中总觉得落下了什么,想着想着突然一拍脑袋,对七夜道:“我差点忘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