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老头,滚去拉屎。”七夜怒了,好好的气氛,被他一句插嘴给搅了。
“哈哈,这丫头有意思极了。”雪月洞天闻言闪远了去。
“对了,前辈不说,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妖。”羽衣问道。
“你是人,会在乎我是妖吗?”七夜反问道。
“我不知道,我在乎的人都遭到了不幸,我爹、我娘,还有云瑶,我是不是一个煞星?”羽衣茫然地道。
满心期待他一句“不在乎”,没想到是这个回答,七夜沉默了。然后轻轻地抚摸着那两颗手指,轻轻地将双指凑到嘴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羽衣顿时感觉右手的食中二指似乎是好了,轻轻一动,没注意一下按在了七夜的嘴唇上。羽衣愣住了,那温软的感觉从手指传来,是他从未曾有过的。
七夜突然身子一软,倒在羽衣怀中。羽衣吓了一跳,抱着七夜,轻呼道:“七夜!七夜,你怎么了?”
“她被腐蚀得过重,又为了修复你的手指强行动了真元,恐怕修行废了一半。”雪月洞天在远处叹道。
“这……前辈可有办法。”羽衣惊慌地道。
雪月洞天沉默不语,羽衣以为他是没办法,抱着七夜不知如何是好,他仍然是一个凡人的思想,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些修行的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羽衣没有动,雪月洞天也没有动静。
许久,雪月洞天终于出声道:“屎,老夫也拉不出来,不过吸了你的血,恢复了些体力,破这个荆棘丛阵应该没问题了。”
羽衣只能任他作主,应声地“哦”了一声。忽然眼前一亮,四周烧起了腾腾烈火,就如绝蛙井时天雷符发出的天火一般。羽衣突然感觉身体有了力气,正欲动,忽觉身周一片炙热,忙抱紧七夜防护着四周的烈火。
“厉婉君,万剑,当年你俩射了老夫一箭,以为老夫从此功力尽废,没想到老夫还有重出血洞的一天!”烈火之中,羽衣看到一个老人拉着修长的两耳耳垂在喊叫道。
“前辈,你跟魔后夫妇有仇?”羽衣朝雪月洞天问道。
雪月洞天顿时发现自己一时得意忘形,在羽衣面前漏了口风。见羽衣疑惑地盯着自己,雪月洞天眼珠一转,嘿嘿笑道:“是这样子的,当年厉婉君设下剑心局,老夫我也去参加了,谁知这娘们看老夫相貌比不上万剑公子,居然联合万剑用箭射伤老夫,将我和血魔关在一块。”
羽衣微愣,不由地充满了疑问,暗道:“魔后和万剑公子是这样的人吗?”突然想到魔后在驸马楼处那两面三刀的作风,又觉得魔后有可能是雪月洞天嘴里那样道貌岸然的嘴脸。于是点头道:“前辈有此劫难,晚辈也心有同情。只是如今魔后与万剑公子已结为夫妇,过去的事就随它去吧,前辈再去寻找自己的幸福,晚辈衷心希望前辈能遇到喜欢你的女子。”
雪月洞天嘿嘿笑着,没有答应,也没有反驳,只是不耐烦地道:“此事再说。”说着盯着羽衣,问道:“前面听小丫头梦想做一个跟女娲娘娘一样伟大的妖物,蛮有趣的,不知是什么梦想?”
羽衣有些犹豫,不知能不能跟雪月洞天透露,只好道:“这是七夜的事,我也不知道方不方便告诉你。”
雪月洞天脸色一变,斜眼盯了七夜一眼,道:“她修为都废了一半,她的梦想估计要夭折喽!”
羽衣也是脸色一变,他没考虑到这点,顿时更是犹豫了。却听得雪月洞天在那自言自语地道:“魔界有个丫头,想做一个女娲娘娘那样的人物,真是可敬可佩!可惜我帮不上忙,真是遗憾啊!”
听着雪月洞天的感慨,心中一软,脱口道:“七夜就是想将她的木偶复活。”
“木偶?”雪月洞天转过头来,问道。
羽衣点头道:“她的木偶在布袋里。”
闻言,雪月洞天打量着七夜,见她腰间挂着一个蓝色的布袋,骈指一点,七夜的布袋径直飞向他手中。
羽衣责问地道:“雪月前辈,你怎么擅自动七夜的东西。”
雪月洞天哼哼一声,道:“不过是看一眼,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羽衣很是无语,想抢回来,又怕对老人家不敬,眼睁睁地看着雪月洞天打开了七夜的布袋,袋中的木雕人偶一个个飞了出来。
雪月洞天看着飞出的一个个人偶木雕,哈哈大笑,道:“魔界的人物全都齐了,好创意,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说着,望了羽衣和七夜一眼。
羽衣看着雪月洞天,道:“前辈,你看都看完了,把东西还给我。”
“小子,这人偶木雕我没收了,看在这些小玩意身上,今天先放过你们俩。”雪月洞天说着,手一挥,飞出来的人偶木雕全跟着不见了,然后雪月洞天凌空一跃,如老鹰般飞跃而去。
“雪月洞天前辈……”羽衣急了,抱着七夜急追了过去。雪月洞天没有理会他,依旧如老鹰般电掣而去。羽衣撒腿追着,只是他哪追得上人老成精的雪月洞天,待他追出百里,雪月洞天早就不见了人影。
羽衣抱着七夜怔怔地望着雪月洞天消失的方向,心中百般悔恨。七夜的心血,就这样被别人拿走了。他望着怀中的七夜,很想跟她说声“对不起”,可是七夜一动不动。他失望地瘫坐在地上,从来没有过的绝望侵入他的心肺,他很想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回想起往事,“懦夫”、“可怜虫”、“妄称屠龙使”,一个个称呼如虫蚁般撕咬着他的心,他给自己冠上了一个新的称呼——“无能”。因为无能,所以没有保护到云瑶;因为无能,所以害得父母双亡;因为无能,七夜为实现梦想的心血被人给骗着抢走了。
就这样放弃吧?他很想放弃,可是十八般地狱都经历了,若是放弃了,那之前的折磨不就白受了么?云瑶,我真的能放心她吗?不能!他告诉自己,什么都可以失去,就是不能失去守护云瑶的心。七夜的心血没了?再陪她重新雕刻就是了,相信七夜也不会太怪罪自己。羽衣慢慢地想着,他又重新站起来,抱着七夜,望着周边已经被雪月洞天烧光了的魔雾。
他仰头望向天空,那里有一朵轻云在飘着,云将太阳藏在了身后。羽衣对着白云喊道:“我是天帝赐封的屠龙使,我是屠龙使。”喊声远远传出去,他要告诉所有人,他是具有水龙珠的不死之身的屠龙使,只要心不死,他就死不了,因为他就是屠龙使。
当然,血魔洞的附近根本就没有人,所以也就没有人回复他。他喊了半天他是屠龙使的话,纯属发泄,也给自己壮志。
七夜还在昏迷之中,接下来的路,他只能自己慢慢摸索了。他四下看了看,还是觉得先返回去。雪月洞天说血魔已死,现在看来他的话不可信,于是他抱着七夜返身回去。行走了百里,那里四处可见已成了焦炭的荆棘条。羽衣轻轻踩上去,荆棘条立即成了灰末。在不远的地方,有个绿油油的石碑,上面有三个字,不用认识,羽衣也猜到了是“血魔洞”三个字。他朝着血魔洞石碑走去,一股股腐蚀气味传来,很是刺鼻。他皱起了眉头,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着,感觉身上没有什么不对劲,继续往前走。地上冒着一阵阵的绿气,羽衣踩了过去,没感觉有异样,于是胆子也壮了,抱紧七夜,疾跑了几步。来到石碑旁边,入目处就看到石碑后一个一人大小的地洞。望着地洞,地洞黑漆漆,一股血腥味一阵阵地冲了上来。这味道羽衣在地狱中常闻,他屏息想下去探一下,可是又放心不下七夜。他试着朝洞内喊道:“有人吗?”
等了半天,没有回音,也没有人回话。他连试了几次,确定了没有人,于是将七夜移往背上,一手托着她的臀部,一手颈上拉着她的双手抱住自己的脖子。做好之后,双手后托着七夜,然后纵身一跳,跳进了黑漆漆的地洞中。羽衣只觉整个身子都在空中坠落,接着“哗啦”一声,似乎掉进了一个水池中。
“咳,咳……羽衣,你想淹死我啊?”背上的七夜突然说话道。
“七夜,你醒了。”羽衣喜道。
“本来我在龟息中,被你一搞,不知道什么液体,冲得我鼻孔难受,就提前醒了过来。”七夜不开心地道。
羽衣踩住池底,站了起来,还好池水不深,池面只到他的胸前。羽衣道:“你醒了就好。”
“咳,你先放我下来。”七夜咳嗽一声,道。
羽衣才反应过来,双手一送,“扑通”一声,七夜又摔进池里。羽衣吓了一跳,转身去拉七夜,七夜已站了起来,骂道:“你个羽衣,松手前也不说一声。”
“对不起,七夜。”羽衣认真地道。
“算了,小事一桩。”七夜不介意地道。
“不是的,不是这事,是另外一件事。”黑暗中,羽衣着急地道。
七夜怒了,道:“好你个羽衣,我看你老实巴交的,快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